“我只要你心平气和地想一想我刚才的话。”
“刚才的话?”她在我面前踱着方步自言自语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到我面前停住脚步,有点生气地对我说:“帮我想想嘛!”
“好!好!”我忙答道。“我帮你想就是了,我是要你明天亲自见到费小姐后,把实情告诉她。”
“噢!费小姐——费小姐,”她的脸色又恢复了以前的纤柔。
“你不必怕她,也不必为那封信自责,她现在已经心里有数。大家都不必隐藏什么,虽然你
在信中没提到柏西尔三个字,可是费小姐知道你指的就是他。”
一提到柏西尔,她马上愣了一下,然后尖声地叫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叫,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都快蹦出来了。
我了解了一切。她这么一叫,更坚定了我的猜测:她母亲是冤枉的,把她送进疗养院,禁锢她生命的是柏西尔男爵。
尖叫声由我的左耳透到右耳,我隐隐约约地听见老执事的小屋传来开门声。
“我来了!我来了!”是柯太太,声音由矮树丛传来。
不多久,柯太太出现了。
“你是什么人?”她也叫了起来。“你怎么忍心把一个女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她站在葛安妮那一边帮她说话。一面说,一面用手搂着她。我还没来得及答话。“怎么啦?安妮,他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吓着了。”
柯太太勇敢地向我怒目而视。
“我是冤枉的,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就尽管瞪好了,可是我——我是无意吓她的,我们以前见过面。不信你问她好了,她可以告诉你,我是她的朋友——”
我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希望葛安妮也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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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亲墓碑,离开墓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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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显然我的话传到了她的耳边。“他以前对我有过恩,他帮过我。”余下的话她附着柯太太的耳朵,小声地说着。
“真奇怪,”柯太太不解道。“这么说,我是错怪你啰?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走吧,安妮,咱们回家去吧。”
“原谅我。”我对葛安妮说。
“我会的,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怕你——”
柯太太同情地摇着头。
“这位先生,晚安。你不是故意吓她,不过,我倒希望你吓的是我。”
她们走了几步,葛安妮突然停住。
“等一下,”她对我说。“我还没说再见呢!”说完她走到十字架前,跪下,亲了亲墓碑,才又站起来。“我现在好多了,”她望了望我说道。“我已经原谅你了。”说完走向柯太太,两个人才又离开了墓园。她们走到教堂边,和站在那许久的执事老太太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离开。我目送她们,觉得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
14
半个小时后,我回到凌雾堡,准备对贺小姐报告此行所获。
她一反常态,心平气和地听着,显然这件事有点不寻常。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她唯一的反应。“我对未来很担心!”
“那要看我们怎么利用目前的形势了。”
“如果我是女的话,葛安妮可能会透露得更多,如果费小姐——”
“目前不可能!”贺小姐摆出她一贯的强硬作风。
“那么,我建议你去见她,尽量赢得她的信任。你明天陪我去一趟陶氏农场怎么样?你该去和葛安妮谈谈。”
“没问题,为了萝娜,我什么都肯做。你刚刚说那个农场叫什么来着?”
“你一定听过,陶氏农场。”
“当然!陶氏农场是费先生的农场之一。农场主人的二女儿在我们厨房帮佣。她经常来回地跑。要不要我叫她来问问她,她可能提供我们一些情报。”
她拉了拉铃。男仆回报说女仆回家去了。她已经有三天没回去,管家准了她两个钟头的假。
“我可以明天问她,”贺小姐说。“现在想想看,要问葛安妮些什么?你敢确定是柏西尔男爵送她到疗养院的?”
“十分确定。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的动机。就算她神志不清,也轮不到他送,是不是?”
“一间私人的疗养院?”
“对,穷人去不起的疗养院,有人替她付了钱。”
“华先生,我现在有一点头绪了,不管明天葛安妮的态度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弄个水落石出。如果柏西尔想成为费家的亲戚,还得通过我和纪律师这一关,我非常关心我妹妹的终身幸福,我自认为还有影响她决定的能力。”
她说完以后,我们就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第二天吃完早饭,本来计划立刻上农场,没想到我忘了今天是我在凌雾堡的最后一天,我必须依照贺小姐嘱咐的,等邮差先生来了以后,去向费先生辞行。
幸好我有两封伦敦来的信。我请仆人捎个信给费先生,说我有“公事”要见他。不管他答不答应,我是走定了。
想到马上要和费小姐分手,想到那段枯燥的旅程,我就一点劲也提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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