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拐角时遇到一个警员,两个恶人竟然先告状。警员说法官正在市政厅里,要我们到里面去找他。走到市政厅,门口的职员神气活现地写了一张对我不利的状子。法官是个脾气暴躁,对自己的权势很得意的人,他问说当时有没有证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恶人竟然说有,就是那个农人。我便满怀希望地看法官怎么说,法官很神气地说,除非证人能够出席,或者我能找到他信得过的保人,我便可以保释出去。因为我是外地来的陌生人,所以这个保人是必要的。
这是个陷阱!是个阴谋!法官下次开庭要在三天后,而我既是外地人,自然无人敢保,便只有任他们关三天,等证人来为我开罪。这期间,柏西尔就可以把我将要进行的计划全部破坏而摆脱我。
柏西尔的阴谋真是够恶毒了,愤怒与焦急使我怎么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我甚至傻得要拿纸笔,想把一切原委向他说明。我写了开头后,便写不下去了,我应该要想个柏西尔想不到的方法赶快出去才是。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橡树庄的道生大夫。
我曾拿着贺小姐的信,拜访过这位大夫,玛丽一再说他极为乐于助人。我信上并未把萝娜扯进来,只说为了办理贺小姐极重要的家事遭人误解。请他基于对贺小姐的信任,可否对外地来的陌生人伸出援手。
我获准由一马车夫替我送信,并把道生大夫载过来。车夫说单程大约四十分钟,只要大夫在家即可马上回来。我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大夫带回来,他若不在家,请他耐心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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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目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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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出发不到一个半小时,在三点三十分左右就把好心的大夫载来了。他的保释要求马上获准。当天下午四点,我就自由地站在诺斯堡的街上和大夫握手道别。
大夫邀我回他家去过夜,我只能说我受人之托前来办事,时间由不得我控制。但我答应他过几天一定亲自登门道谢,并把这件事的详情向他报告。道别后,我便朝万家律师事务所走去。
时间是最重要的。柏西尔不久便会知道我被保释,若我不能在这几个小时内把他的证据完全掌握,那么我好不容易攻下的每一寸土地,便要失守了。本来我来诺斯堡的目的是想向万先生询问柏西尔母亲的事,可是我在牢中的几个小时内,让我有时间把老管理员的话仔细推敲了一遍,现在我去找万先生是想查他手上的副册。
万先生方头大耳,极为亲切,像个乡绅而不像律师。他对我的要求,感到惊奇和有趣。万先生说他知道自己父亲有份副本,但他从没看过。想不到这么多年以后,竟然有人想到它。老万先生还活着的话一定高兴死了。
我谨慎地说是受了某人的委托,要把资料寄回伦敦,才来查询。万先生也不再追问,就让一职员去阁楼上把这本簿子找出来。它和正本的大小完全一样,只是保全得比较好些。我把它拿到一张空桌上,因为我觉得双手颤抖,脑子像着了火,似乎有必要避免在事务所内出洋相。我吸口长气,坐下来开始翻阅。
第一页是空白,第二页有淡淡的墨迹写着:威明罕教堂结婚登记册副本,由法衣室执事万洛白亲手比照正本抄录。下面一行写着日期一八○○年一月一日——一八一五年六月十三日。
我翻到一八○三年九月,找到那同时结婚的两兄弟,在这一页的下端——竟然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柏飞利男爵和艾茜丽在该教堂结婚的记载!
我的心激烈地跳着,好像要蹦出来一样。我张大了眼睛,还是没有看见,根本没有他们结婚的记载!副本上记载的每一项,都与正本一样。这一小段空白道出了整桩故事!从一八○二年到一八二七年柏西尔男爵到威明罕以前,那段空白一直存在。这期间,万先生抄回了副册。诺斯堡的记载才是真的,威明罕教堂那一本让人窜改了。
我的头开始昏乱,不得不靠着椅背。所有关于这个阴险男人的臆测都错了。没想到他根本不是柏西尔男爵!他也没有资格承袭这份头衔和黑水园的产业。我曾认为他是安妮的父亲,后来又怀疑她是安妮的丈夫,如今却完全出乎我想象之外。
原来他不惜使用暴力迫害安妮和他的妻子,就是害怕这个秘密被揭发。如今只要说出一个字,他的爵位、房产与社会地位就完全消失,变成一个一贫如洗的无名氏!他的未来就在我的嘴上,而现在他或许已猜到我已经知道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首要的工作就是掌握证据。万先生这本副册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威明罕教堂那本则一点保障也没有。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我便决定在今夜以前赶快回去,要那个管理员将正本妥为保管。我编了一个借口,向已注意到我异状的万先生解释,并留下一些手续费,便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匆匆返回威明罕。
天快黑了,我想起我仍有被人跟踪的可能,便在离开市区前去买了一根结实的木制短杖,遇上歹人起码还有个还手之力。如果对方不止一人,那我只好赶快溜之大吉了。幸好我念书的时候也是运动健将。
我轻快地上了路,尽量走在路中央。蒙蒙细雨使我看不清是否有人跟踪。到距教堂两里左右时,有个人跑步越过了我,然后就听到路边有座门突然砰地关上。我抓起手杖保持警觉,走了约一百码,只听到右边的树丛中有沙沙的声音,然后就蹿出三个人来。
我往旁疾奔,其中两人跑过了头,另一个即时停住抡起手杖重重地在我的肩上敲了一记,我反手击中他的头,他踉跄后退正好撞到要奔过来的同伴。这种情况给了我逃命的机会,忙从他们身边溜走,全力向前跑。没受伤的两个也随即跟了来,速度并不比我慢。我可以清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路上一片黑暗,两旁树影隐约可见,如果路中央有个大坑,我一定会一头栽进去。这时路面有了变化,先是下坡,他们比我快,可是上坡时便又输了。好不容易把他们甩开后,发现旁边有个树丛,便钻了进去,屏住呼吸蹲在里头,待脚步声过了才出来。不管怎样,目前我总算逃出了他们的监视。我当然不可能再回原路,不过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今晚赶到威明罕教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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