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打开了大门。
几个穿着整洁的黑人警察站在前门的人口处,我告诉他们我在等林道普上校,我想看一下谋杀的现场。其中一人问我加登是谁,我答道:“我的助手。”
这一解释已经足够了。因为哈利先生的死,西苑周围的安全更让人信不过了。谋杀案发生后的一个多星期,这里便声名远扬了,和助手一起来这儿是十分合理的。
加登随我一起沿着曲折的楼梯往上爬,眼睛在四处留意着。
当我们走进哈利的卧室时,却发现那个中国屏风不见了,其他东西还是老样子——烧焦的衣橱、写字台上的法式电话以及电话簿上的血迹都没有变。微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掀起了落地窗帘。
可当我们走到床跟前时,眼前的一切真令人难以置信,就算是与凶手面对面也不会比这更让我惊讶和愤怒。两个警察正跪在地板上擦洗墙上的血迹。他们都穿着严谨的制服,戴着头盔,两人之间放着一桶肥皂水和两块海绵。更可恨的是,他们擦洗的是通往门廊的那面墙上的已经变干的血迹。
“该死的!你们在干什么?”我吼道。
加登也呆在那里,看起来受的震动比我还大。
可那两个警察却和善地看着我们,没有一丝惊讶。
“我们把这些血迹擦去。”其中一个边擦边说。
“为什么?”
另一个说:“因为这掌印不是德·玛瑞尼留下的……太小了。”
当然,他说的没错,这血手印确实是像一个女人或是一个孩子的。
“当真?”我麻木地问。
先说话的那个人又说:“所以,那两个迈阿密警察认为它们只能使证据更混乱。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卷人麻烦呢?所以才让我们擦掉。”
“圣洁的主呀!”我喊道,“停下吧!”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是谁?”其中一个站起来问。
另一个说:“他不是迈阿密的,他是来看德·玛瑞尼的。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正等着会见林道普上校。”我撒了个谎。
“他不在。”
“我知道,他正在路上。”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站了起来。他们的制服一尘不染,并不比墙逊色。他们出去了,拎桶的那一个说:“别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好的。”我说,“你们竟然擦洗了房间。我恨你们。”
他们试图使自己看上去精明点儿,结果却是面无表情,悻悻离去了。
“你最好快点,”我对加登说,“我不知道谎言能维持多久。”
他看起来相当惊讶,“这些王八蛋还想干什么,黑勒?这是什么犯罪调查?”
“这几天我们会遇见贝克和麦尔岑,到时候你就知道答案了。”
我开始给他描述我第一次到达现场所见的情形:中国屏风、欧克斯被烧焦的尸体、耳后的四处伤和尸体上的睡衣碎片
加登曲膝跪下,往床下看,像一个丈夫正请求妻子的爱,“看看,蒙在弹簧床垫上的布也烧光了。”
我低头看了看说:“对,全没了……”
我们站了起来。
“你是说,”加登的脸有些兴奋,“火是从床上的一个点开始烧起来的,睡衣本该全都化成灰。”整个床面都被烧得黑乎乎一片,只有欧克斯的屁股压着的一小块地方没黑,因为他膀胱里的尿浇灭了这里的火。
“注意,”我指着说,“如果着火前尸体就已在床上,那他身下的床单和床垫都应该是完好的。”
加登同意我的看法,他点点头说:“从尸体的姿势和重量来看,身下应该不透空气,火也烧不到身下来。”
“再说蚊帐的碎片也烧尽了,却有血滴在高处,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噢,”加登说,“我认为哈利先生在遭枪击或恫吓或床着火时,他都不在床上。”
我走近烧得焦黑的床仔细研究:“他大概坐在床沿和某人谈话或争论……”
我把手指放在加登左耳后说:“然后,砰、砰、砰、砰……他中弹了……摔到了地板上。”
“床着火了,但哈利不在上面。”
“不尽然,”我皱了皱眉,“你看床正上方的天棚,你看到了什么?”
“烧成灰的蚊帐轮廓。”
“蚊帐烧没了,对吧?”
“对。”
“但没烧着什么呢?”
加登抬头看着,“他妈的天棚!”
我笑着说:“看看地板上这些奇怪的烧痕……圆的……到处都是……哈利先生也是这么被烧的……不连续。”
“那是喷雾枪了,家用的那种?”
“可能,我想它只是有方向性地瞄准目标,点火烧床,而烧蚊帐时,又不触及天棚。”
“当把哈利先生扔到床上时,火已经着起来了,那时他可能已经死了,或接近于死亡,从耳后的枪伤看,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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