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还未及消失,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一定早就去那儿占位子了。”
“我内部有关系。我叫内森·黑勒。”
她把小盘子放下,伸出手,我握了握她的指尖,不管怎么说,从礼貌上我也应该这么做。我说:“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吧?”
她的笑容但住了,眼神有些呆滞,露出很害怕的样子。
“你是那个侦探……”
“是的,我受雇于南希·德·玛瑞尼,为了洗清她丈夫的不白之冤,和他丈夫的律师黑格斯先生一起合作。”
她一步步地往后退着,直到桌子挡住了她,“黑勒先生,我并不想没礼貌,但是……”
“这些天我一直让人给你带口信,我可以占用你一两分钟吗?我想问几个问题。”
她摇着头,“不,我真的非常不愿意……”
“拜托,好吗?如果你什么时候感到不舒服,我就会离开。我们为什么不到院子外走走呢,看看我们能不能找个桌子坐坐……”
她很不情愿地随我走到了外面的平台上,茫然地望了望远方,又沿着楼梯走了下去,漫步到一座喷泉旁。喷泉的中央站着一头大象,玫瑰红色的鼻子高高竖起,向外喷洒着泉水,周围是块茵茵的绿草地,在那里,客人们可以沿着花园的小路散步。这真是一个明净的夜晚,天空清澈而晴朗。锻铁的桌子、椅子散布在草坪上,有两张桌子上还放着开胃小食品。在藏酒丰富的酒吧中,金发碧眼的海军军校学员们在日式灯光的照射下打闹着——雅利安男孩在这里忘形好像有点儿不爱国。
我们坐下来,她的眼睛躲避着我,研究着她面前那一小盘鱼子酱,好像一个正在努力寻找病人症结所在的脑外科医生。
“我想,你要问我关于在西苑进餐之事,也就是在哈利先生遇害的那晚。但是恐怕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汉尼格夫人,我想知道的是——我毫无不敬之意——是否你和克里斯蒂先生之间……很友好?”
她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却毫无表情,“嗯……当然,我们是朋友,老相识。”
“请不要假装不懂我的问题,我不想让你难堪,我会谨慎的。”
她站起身来,“我感觉不太舒服,我想单独呆一会儿……”
我轻抚着她的胳膊,说:“汉尼格夫人,克里斯蒂先生可能在谋杀案发生的时候正在那个房间里,至少他卷人了其中。他在法庭上的证词不可信——在拿骚没有人相信他。”
她又坐下来,颓然地咽了口唾沫,说:“我认为克里斯蒂先生不会撒谎。”
“传言说他是为了保护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你。你敢否认吗,汉尼格夫人?”
“求你了,黑勒先生,我要走了……”
我伸手做出一个有礼貌的阻止姿势,说:“假若德·玛瑞尼伯爵被判无罪……我相信他无罪……于是警察又会开始寻找另外的嫌疑人。如果你真的关心克里斯蒂先生,你不在现场的证据将使他免受审问,不再成为下一个无辜的人。”
她的眼睛流露出了一种真诚的光芒,这真诚可与美丽相媲美,“你……你真的认为克里斯蒂先生在这件案子中是无辜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在那天午夜,看见他在拿骚市内驱车,也就是案发那夜,他是不是去看你?”
她皱起眉头,好像受到了伤害,“黑勒先生,我是一名已婚女子,我爱我的丈夫,也很想念他;我有孩子,我也很爱他们。”
“我很欣赏你这一点,但只请回答这个问题:哈罗德·克里斯蒂七月七日那晚是在你家度过的吗?”
“不是。”她说。
但她的眼睛却告诉了我真实的答案。
“我要走了,请原谅。”她说着,又站了起来。
“不,我这就走,请慢用食物,今晚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神态既感到安慰又有些疲惫。我漫无目的地走回舞厅。见鬼!她说了谎,但是她的眼睛却说了实话,克里斯蒂这个混蛋在那天晚上至少有一部分时间是与那可爱的埃菲待在一起的,这就意味着他不是凶手,或者至少他没亲手拿着凶器……
我一走进舞厅,迪就一下子出现在我身边,挽住了我的胳膊,“内森,有个人你应该拜见一下。”
迪正同一位身材娇小、面容俊俏的女人闲谈。那女人穿着白色的夜礼服,戴着闪闪发光的金饰和镶金片的白色手套。她的金项链、金耳环加起来恐怕比她的体重还重。
沃利斯·辛普森比照片上要吸引人。我一直以为人在照片上都是平板、不生动的,而一旦被赋予了生命,也就漂亮起来。她那紫罗兰色的神采奕奕的眼睛、高高的颧骨、宽宽的眉毛、结实的下巴,构成了一张自然大方的笑脸。她的嘴唇泛着深红色,衬得皮肤稍显苍白。
“尊敬的公爵夫人,这位是内森·黑勒。”迪说,“内森,这位是温莎公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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