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如此偏执,非烧光这些受害者的尸体不可?"
辜崇希没有立即回答,好像有点不愿意说。"当我在烧这些女孩子的时候,我会想起过去与她们相处的每一件往事。包括明卉在内,她们全都是外貌清纯无辜,但背地里却阴暗污浊的女人。透过网络,才能看穿她们的全貌。她们对男人说过的谎言,比我对她们说过的多太多了……就跟我的
妻子一样……
"明卉跟我死去的妻子长得太像了。其实,自从我妻子死后,我经常在噩梦里遇见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使的泪滴'这回事。她会嫁给我,完全是在与她父亲怄气。我只是她的奴仆,要不是为了钱,我连一秒钟都忍受不了她。诚如你的猜测,妻子是被我慢慢下毒害死的--我一直忘不了她死
时既狰狞又高傲的表情。"
"即使是你的小孩,你也可以这么冷血地下手杀害?"
"他们是我妻子的小孩,我只是个卑贱的奴隶。更清楚地说,他们确实是我的小孩,但我之所以抚养他们,目的就是要他们的命。现在才让他们死,只是为了数目足够的保险金。
"我希望把妻子的模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所以,我一定要烧掉明卉……不,应该说,我连长得和妻子不太像的明孝也想烧光。只可惜,时间不够充裕,使用义肢进行细腻的处理,也不是一件可以从容不迫的行动。"
这真是一种恐怖至极的犯罪心理!
"所以,这也是你漆黑辜明卉房间的原因?"
"……没错。我一直有种错觉,明卉的尸体明明被我烧毁了,但她焦黑模糊、残留在地板上的人形痕迹,却在房间里不停地蠢蠢欲动,仿佛就要穿出走廊,将我吞噬似的……"辜崇希额际冒着冷汗。
"我曾经试着漆上白漆,想把那些可怕的焦痕抹去,但是……但是那些焦痕,却好像根本就涂不掉……不到两天又清晰地浮现在地板及墙壁上……怎么掩盖都盖不掉……明卉的阴魂如同焦痕般迟迟不散,像是在提醒警方我的犯罪事实……
"我……我一定要将房间漆满黑漆,才有办法掩盖她的焦痕……否则,她随时都有可能从墙面上重新浮出,来追讨我的命……我把她的相片也全都涂上黑色了……我不想见到她的眼睛、她的脸……我要她彻底消失……"
辜崇希说到最后,犹如修道走火入魔的僧侣无助地喃喃自语。
我再也不想见到辜崇希了。他真是个邪丶恶透顶,肆无忌惮地喊着"狼来了"的坏胚子。
辜明孝确实了解他的父亲。他早就怀疑辜崇希只是在装疯卖傻,我却来不及确定这一点,让他白白的牺牲了……
"辜崇希,你真像是个吵着要糖吃,要不到就乱摔东西的混账小孩。"
"不!张钧见!难道你不了解吗?"辜崇希疯狂地大喊,"我是创造完全犯罪的人!这项完全犯罪,是大人才玩得起的网络游戏!哈哈哈……"
我独身无语地走向玄关离去,留下坐在轮椅上抱紧头部、浑身颤抖的辜崇希,留下这座外表奢华、内里腐朽丑陋的豪宅。
3.
在社区大楼的警卫室外,我见到等候已久的吕益强。
"怎么样?"
"他承认了。"我从口袋里掏出微型无线麦克风,递给吕益强。
吕益强微笑,"我对你要重新评价了。"
"没什么,警民合作啦。"
"无论如何,我非常谢谢你。若是让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我接下来的休假可就度得太没有良心了……"吕益强把无线麦克风的声音录下来了,他按了键,让凶手的告白原音重现。
"呵呵,我的声音听起来好怪,感觉很大义凛然耶。"一回想起方才对方的态度,又令我不自觉握紧拳头。
"你居然告诉他,"吕益强兴致盎然,"说只要你知道全部的真丶相,就不会告发他?"
"那是骗他的啦。你也知道,我平常就喜欢说说小谎嘛。"
"哈哈!你说的倒是真的。不过我拜托你,可尽量不要跟警方说谎喔。"
"尽量啦。"
迅速地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吕益强向我轻轻摆手。一边拨打行动电话一边走出警卫室。我知道,他接下来将亲自会见真正的网络杀人魔,上演下一幕未完成的戏码。
而我,则朝着警卫"忠狗八公"点头致意,转身信步远离这栋豪华的社区大楼。稍稍抬头看看天空,久违的金色阳光终于穿过灰白的乌云了。雨季,总算要过去了。
走出巷外,我不期然望见了那位常常出现在梦里、一个年轻女孩的美丽倩影,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童话般洋溢着迷人的色彩,一如马克·夏卡尔的画作。她的身旁没有其他人。我无法确知,她究竟孤零零地等了多久。
此刻,她的嘴角正漾着敬慕的笑意。
"亚森·罗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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