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凯的办公室跟外面的接待室完全不同,这里不再有色彩舒适的墙壁与摆设,四周全是高到天花板的巨大的黑褐色书柜,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办公室里一共有两个人。一个坐在同样做成黑褐色的巨大写字台的后面,身体向后靠在扶手椅上。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息,在那些高大的书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威风凛凛——尽管宇文凯先生一直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他应当有四十多岁,但看上去要更年轻,也还算得上英俊,大概是保养的比较好吧。另一个人站在宇文凯先生的身旁——那是宇文凯的弟弟,宇文德,他个子很高,身材魁梧,那张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郁,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怕——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得我浑身发毛,真如英才所说,让人不禁联想到小说中的科学怪人……
我们进来之前,这两兄弟正在谈话吧,不过,是谈什么呢——
没有引见,更没有让座。
刚才送我们进来的秘书早已退出房间,室内只有四人,一时间没有人做声。
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们两个谁是叶昭?”站着的宇文德首先打破沉寂,用阴沉的嗓音说。
“我是。”叶昭答道。
“阿静似乎很喜欢你。”这次说话的是坐着的宇文凯,他的嗓音不像弟弟那样阴森,却十分威严,多少有种盛气凌人的意味。
“宇文叔叔,”叶昭说,“我们这次来……”
“毫无疑问,”宇文凯冷淡地打断了他,“阿静很信任你,但你让她失望了。”
叶昭张了张嘴,没有作答。
“如果不是你的保证,或许她就不会独自前往赴约,也就不会掉入陷阱,总之,这件事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说完全是——你的责任。”
居然一股脑把责任全都推到叶昭头上,无论如何也太过分了。当时阿静明明是坚决要前去赴约的,即使叶昭和我不出面保护,恐怕她自己也会去吧。更何况,虽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可是,女儿们会接连遭到歹徒的绑架,难道不能说是父亲的责任吗?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为富不仁,才——
“叔叔,请您相信我。”叶昭说。
“事到如今还让我怎么相信你呢?”宇文凯语气平缓,却依然很有压迫感——不管怎么说,我不得不佩服他这一点,两个女儿都被绑架了,他似乎还不怎么慌张,“不管怎么说,你把威胁信都带来了吧。”
叶昭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了走过来接信的可怕的宇文德先生。
叶昭把两封信都装进了那个信封——第一封是绑匪寄给阿静的,而第二封,则是留给我们的——
几个小时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当时我们应阿静的请求,率先到达了威胁信上所写的地点——城东榆林东方的山岗,信中要求阿静和对方在山岗上的古杉会面,时间是午夜零点。我们两个埋伏在半山腰的一处灌丛后面,监视着山下的榆林和山上的古杉。
阿静出现了,打着手电,不慌不忙走向那片茂密的树林——
叶昭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冲下山去,我随后跟上。之后,我在榆林中看到一个影子,那个影子不是阿静,甚至不是一个人,那是一辆汽车的影子。我看不清那是一辆什么车,只知道应该是一辆普通型号的轿车。
叶昭呼喊着,追赶着,但即使是跑得飞快的叶昭也追不上四个轮子喝汽油的代步机械吧。不久,那车便冲出榆林,上了大路,绝尘而去。
侦探的帽子和围巾都被风吹掉了,落在旁边的草丛中。他细长的身影伫立在凛冽的夜风中,后背上下起伏着。他以前是否经历过这样的失败呢?我无从知道。
我已经被他远远地落在后面,在下坡中崴了脚——虽然也不是很严重,但脚腕还是很疼,而且还被树根之类的东西绊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踉踉跄跄地跑到他站的地方,当然还顺便帮他捡起了差点被风吹走的衣物。
“叶昭。”我叫他的名字,但看不清他的表情。
毫无疑问,我们上当了。我虽然迟钝,但也明白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至少概括成一句话就是:我们的委托人,宇文静,也被绑架了。
绑匪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会面本身就很奇怪,但有一点很清楚,这里适合布下陷阱。山冈上的老杉树周围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所谓的在古杉下会面,不过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们真正想做文章的地方,其实是那片茂密的榆林,说白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进行什么会面,他们想做的,无非就是在半路上设下陷阱,然后抓住毫无防备的宇文静。信中写着古杉,便让人把注意力移向了那里,于是,榆林便只是途径之处而已,即便是我们,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不会去搜查。而且,绑匪赌定了阿静会勇敢地穿过榆林上山——恐怕的确是她熟悉的人吧。
在冷风中站着也不是办法,虽然感到极度的失望与懊恼,但叶昭毕竟是叶昭,因此他很快恢复了情绪,转身带我回到了榆林中,开始对那里进行一番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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