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您的观点,”福特尔说,‘“但是如果他们事先预料到这场灾难,我就会更钦佩他。”
“这是什么意思?”鲍曼问。
“恐怕这是一个理智的暗示,即:没有人能事先预料到这艘庞然大物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不久以前,”史朝斯先生用他柔和的口音说,同时把一杯红葡萄酒送到嘴唇边,“爱达与我还亲历了纽约号的处女航。”
“那艘船是造船业的完关杰作,他们这么说。”史朝斯夫人补充了一句,她是一个可爱的女人,有着深蓝色的眼睛和光洁的皮肤,她那端庄的美貌被她仍然乌黑的鬈发衬托得愈加动人。史朝斯夫妇的穿着都很保守。但是——从史朝斯先生的金棕色真丝领带与史朝斯夫人的深蓝色镶着花边的丝绸衬衫裙来判断——都很昂贵。
“我告诉过你那个同我打招呼的神秘陌生人的事情了吗?”瑞恩突然说。
“有陌生男人骚扰你吗?”哈瑞斯问,从他小牛肉火腿馅饼上警觉地抬起眼睛。
哈瑞斯的关切也许只是一种讨厌的虚张声势,瑞恩向他挥了一下手,继续用生气勃勃的语调讲述着她的故事。“就在纽约号事件发生不久,我们正从主甲板上走下来,仍然处于震惊之中,这时,一个陌生人……高个子,胡子修剪得很干净,有一双深邃的黑眼睛……你真应该雇用他作为领衔男主角,亨利·B……问我:‘您热爱生活吗’?”
“我的上帝啊!”爱达·史朝斯说,切了一片腌牛肉。
梅尔的大笑声如同尖叫.“你怎么回答?”
哈瑞斯皱着眉头。
瑞恩咯咯地笑起来,“我嘛,当然,我说:‘是的,我热爱生活。’你们猜他接着说了些什么?”
“快些告诉我们吧,”福特尔说,‘“我无法忍受悬念,除非是我自己设置的。”
“他说:‘这是一个坏兆头,这艘船上布满了死亡,赶快在瑟堡下船吧——如果我们能航行得那么远。我就打算这么做!’”
每个人都对这个戏剧性的故事大笑起来,即使笑得并不轻松。:
“迷信是任何一个有头脑的男人的敌人。”史朝斯先生提醒了大家一句。
“好了,我对这艘船更感兴趣了,”梅尔一边说着一边挑剔地切了一片比目鱼片,“要是杰克没有写那篇有关沉船的故事就好了。”
‘“是吗,杰克?”哈瑞斯问。
“我写过很多东西。”福特尔耸了耸肩,回答说,然后喝了一口冰茶。
“这是他的新小说,”梅尔说,“《情妇的吊袜带》,《星期六之夜邮报》已经得到了连载它的授权。”
“别自我吹捧了,梅尔。”福恃尔说,用叉子挑起一块半熟的熏牛肉。
“它会改编成好看的戏剧吗,杰克?”哈瑞斯问。
“别转移话题,亨利·B,”瑞恩说,“我只是想知道杰克是否有通灵的能力。”
史朝斯先生也从他的腌鲱鱼碟子上抬起头,带着感兴趣的神情注视着福特尔。然后,桌子上每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福特尔身上。
“我也许并不比别的作家更有预见性,”福特尔说,“我认为所有写小说的作家都会碰巧言中某些事情,这如果不是一种巧合的话,至少也类似某种臆想。”
年轻的鲍曼对这类话题非常着迷,他几乎忘记了面前的烤羊肉,问:“您曾经创作过某篇小说,而它最后变成了现实了吗?”
梅尔肯定地点了一下头,说:“他最初发表的那些小说中有一篇!那篇小说是根据发生在波士顿的一个臭名昭著的凶杀案构思而成的……”
“我读过那篇小说,”布兰德斯说着,挥了一下手中的刀子,“格雷斯事件……”
“在午餐的时候别向我询问细节。”福特尔微笑着说,语气却不容置疑。
“听起来很有意思。”史朝斯说,向福特尔举了一下杯。
梅尔接着说:“杰克破获了那个案子。在警察破获那个案子之前的几个星期,那些警察关押了一名无辜的男人。”
“说下去!”瑞恩嚷着,“杰克,你是怎么做的?”
“没有什么巫术——只是简单的逻辑推理,外加一点儿犯罪学。”
“听起来的确有道理。”史朝斯先生说。
哈瑞斯轻声说:“最好别让那个老斯泰德听到他们称你为通灵者,杰克——他会招募你参加他的降神会。”
隔着两个桌子远,那个胡子花白的老斯泰德正在狼吞虎姻地吃着一大盘子食物,他饕餮的吃相如同往炉子里填加燃煤,同桌的那些目瞪口呆的食客尽量把嫌恶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开。
“他们说他一半是疯子,一半是天才。”福特尔说。
“我看他是一个笨蛋。”梅尔说。
梅尔的坦率议论使整个桌子的人都发出了笑声,只有史朝斯夫人看起来有些尴尬。
年轻的鲍曼问:“像斯泰德那样的招魂术专家会不会把这个不顺利的启航看做是一个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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