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说:“泰坦尼克,是的,是的……这就是你的构思吗?有关泰坦尼克的一些事情?关于它为什么沉没和如何沉没的新理论还是别的什么?”
“你知道,巴拉德,他称我们为坟墓掠夺者。”
“称谁是坟墓掠夺者?”
“巴拉德认为船的残骸是海底公墓。”
“是某类墓地吧。”
“不止如此。”
“看,”我说,既感兴趣,又觉得恼怒,“你在说些什么?你也是巴拉德探险队的成员之一吗?”
“不是巴拉德的。”
“那么是谁的?”
我早已注意到法国海洋调查局忽略了巴拉德先生让泰坦尼克号原封不动地留在海底的意愿,他希望这艘船不要被打捞,船上的器皿不要被移动,但法国海洋调查局进行了几次探险活动,目的恰恰就是为了违背巴拉德先生的意愿。许多器皿重见天日,绝大多数是从沉在海底的断为两截的船体之间的垃圾场中打捞上来的,这些器皿曾在泰勒·萨瓦尔斯主持的电视节目中做过大张旗鼓的宣传,然后,它们被郑重其事地陈列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中。
他继续说:“你知道,他们,还有巴拉德,之所以没有受到惩罚,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尽管不是专家,我仍然记得看过的文件中提到许多科学家与探险家都期望在那样深的海底,在缺少氧气的情形下,泰坦尼克号能或多或少地完整保存下来一些爱德华时代的东西——不被腐蚀的家具,衣服,甚至人类的尸体。
这个理论,像大多数有关泰坦尼克号的理论一样,被事实证明是错误的。深海生物吃掉了纤维与木头——还有肉与骨头。一双鞋子,脚外面的部分都被吃掉了,这是任何企图寻找泰坦尼克号遗物的人面对的现实。
正如我那位匿名的通话者指出的,泰坦尼克号的各类访问者,不论是为了拍摄一些资料照片的摄影师,还是为了打捞器皿的探险家,都得到了杜会的认可,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人类的遗骸。
那艘锈迹斑斑的幽灵一样的船骸如果把人类的遗骨与瓶子、弹簧床垫、碟子与玩具一同抛掷在那片垃圾场中,该会是一幅多么恐怖的景象。
“听着,”我说,几乎要挂断电话,“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还不认识你,也还不相信你。事关一大笔钱,而且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
“我签了一份协议要守口如瓶。我拿了钱。”
“为什么事?和谁签的?见鬼!”
“……我不能说。”
我把电话从脸旁拿开,凝视着它;然后我又把它贴近耳边,厉声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电话那一端沉默着,只有静电的干扰声。
“……他们认大船上的厨房是值得一看的好地方,各类东西都毫发无损地摆在那里……碟子,银器,罐子,锅……你知道泰坦尼克号上白星航运公司的碟子值多少钱吗?”
这个匿名通话者曾经驾驶着现代海盗船到泰坦尼克号上进行过打捞探险吗?
“我想会很多吧。”我说。
“他们在船上有一个巨大的冷藏室,安装着当时非常先进的致冷系统,各个独立的冷藏间里贮存着各种不同的食品,你知道,像肉类、蔬菜、葡萄酒与香槟……在Orlop甲板上,有一个冷冻舱。里面存放着别的东西……不是食物。”
我不知道Orlop甲板是什么〔它是船土最下层的甲板,在泰坦尼克号上,它的位置就在三个巨大的螺旋推进器的上方)。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这是任何一个侦探小说作家都会问的问题。
“那个冷冻舱——是他们放死者遗体的地方吗?”
听他的声音,他似乎点犷一下头,“那只船上拥有一切设备——游泳池、网球场、理发屋、土尔其浴室,手术室,应有尽有——除了停尸房。”
他又停顿下来,静电声嘶嘶作响,似乎等着我说些什么。于是我说:“我知道。”
“你说得对——冷冻舱,穿过第五号舱……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它们。”
“……尸体?”
“起初,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它们被装在帆布袋子里,袋口被密密地缝上了……保存得很完整。潜水船把袋子拖上来,我们把它们拖到甲板上,拆开了一只……那股恶臭如同下水道……”
“我不想听细节。”
“你读过爱伦·坡的东西吗?”
“当然读过。”
“你读过那篇关于被催眠的病人的小说吗?”
“是的,我还看过电影。”他指的是《威尔德马案件中的事实》一书。
“那么,你记得那个被催眠的男人,他瘫倒在那堆渗出了液体的腐烂物当中,里面混有骨头——”
“好了,好了,”我说,“今天我还想再吃一顿饭呢。”
“这不是《国家地理》杂志想为探索频道提供的内容,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我们从来没有打来另一只袋子,但是那里面也有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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