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尔考虑了几秒钟,然后他说:“我想到的唯——件事情……也许根本没有什么……是爱里森一家。”
“爱里森一家,”史密斯船长点了点头,“我同哈德森·爱里森谈过话,不错的小伙子。他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也许根本没有什么……但是我注意到克莱夫顿主动接近爱里森一家,并且对他们十分友好。如果您问一问哈德森·爱里森与贝丝·爱里森对约翰·伯泰姆·克莱夫顿的印象如何,他们会告诉您他是多么友善、迷人的一个人。当然,他们的保姆却对克莱夫顿怒目而视……”
史密斯船长停下了脚步,仿佛被钉子钉在了那里。“他们的保姆?一个叫艾丽丝的女人吗?”
“为什么,是的……”
为什么指挥着泰坦尼克号这么庞大的轮船、运载着成千上万名乘客的船长,会记得一个家庭的保姆的名字?
船长转身问莱特里尔:“你还有那张纸条吗,莱特里尔先,、就是一、两天前从三等舱传过来的那张?”
“我想我知道它放在什么地方,先生;然而,我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先生。”
“我知道。去把它取来。”
“是,先生。”
莱特里尔向舵手室匆匆走去了,福特尔说:“我恐怕,船长,您把我彻底弄糊涂了。”
“一张来自三等舱的纸条,我不记得那个家伙的名字了,但它大意是说他知道爱里森一家的那个保姆的某些事情,他想知道这个消息是否有价值。”
“听起来您在三等舱也有一个勒索者。”
史密斯船长皱起了眉头。“我们没有理睬它——它看起来只是一张奇怪的纸条,而且根本不清楚它的用意是什么。如果爱里森一家对他们的保姆感到满意,三等舱里那个怪家伙对此感兴趣或者说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莱特里尔回来了,手中握着一张小纸条。
船长说:“把它交给福特尔先生。”
“是,先生。”莱特里尔说着,把纸条递了过去。
“没别的事了,莱特里尔先生,我会送福特尔先生回一等舱。”
“是,先生。”
然后,莱特里尔离开了,在散步场地上只留下了史密斯船长与这位侦探小说家。
“福特尔先生,您能为我调查一下这件事吗?安德瑞斯先生会带您去三等舱……不要理睬伊斯美的意愿。”
“我很乐意,这是否意味着我又回到这个案子里了,船长?”
一丝令人愉快的微笑出现在船长那一尘不染的雪白胡子下面,“这是我最后一次航行,福特尔先生,伊斯美能把我怎么样呢——解雇我?”
船长说他已经通知了安德瑞斯先生福特尔会顺路去他那里,然后这位侦探小说家与船长分了手,独自一个人来到A甲板上那位轮船设计师的房舱前,它在船的左舷,靠近一等舱船尾的接待室。一路上,福特尔边走边看着那张纸条,它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清晰,尽管有几个拼错的单词,但还相当地流利,看起来不像是史密斯船长所暗示的勒索信。
致船长:
我注意到艾丽丝·克利沃小姐同一对我不认识的年轻夫妇的孩子们待在一等舱里,了解克利沃小姐的过去对这对父母来说是有价值的。
我等待您的回音,先生。
阿尔弗莱德·戴维斯
福特尔把纸条折叠起来,放进西装口袋里,然后敲了一下A三十六号的门,正准备敲第二下时,安德瑞斯开了门。他穿着工作服,精神涣散,眼睛下面出现了眼袋,显然昨天夜里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
“早晨好,汤姆,”福特尔说,“这就是去三等舱的打扮吗?”
“什么?”很快,安德瑞斯低头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哦,这是去锅炉房的衣服……不,当我安排您与戴维斯先生见过面后,我要去锅炉房,同主工程师谈一谈。”
这个面容柔和的男人的房间门口铺着地毯,福特尔向A三十六号房间内的起居室瞥了一眼,它已经改装成了工作室:一些蓝图用大头针钉在设计桌上;一张办公桌上摆放着成卷的图纸,还有成摞的计算公式与草图;一只吃了一半的面包圈扔在那里。
当他们沿着楼梯下到C甲板时,福特尔说:‘“您一定是一等舱里唯一的一个过得不快乐的人。”
安德瑞斯向福特尔微微一笑,“也许,这就是我对于快乐的理解呢?”
“受罚是您的乐趣吗?”
橡木与大理石楼梯环绕在他们身边,安德瑞斯说:“我是亲眼看见这艘巨轮成长起来的,从裹在襁褓里的设计雏形,到渐渐形成船的规模,一个骨架接一个骨架,一块钢板接一块钢块,一天又一天……漫长的两年。”
“您是一位骄傲的父亲了?”
“哦,是的——但却是难以取悦的一位。您注意到散步甲板上的鹅卵石有些过于灰暗了吗?”
“没有。”
“我注意到了。”安德瑞斯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们已经走到了C甲板上的船尾接待室,“这是我的诅咒,也是我的祝福。还有服务员之间的争执,有缺陷的电扇……没有什么担忧是琐碎的,没有什么工作是微不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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