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要你到甲板上去见他的原因吗,艾丽丝?为了你的‘特权’?”
艾丽丝凝视着甲板,“不,不,他……他要那笔钱。”
“什么钱,艾丽丝?”
“我在那个房间里做了一些坏事,一些我不应该做的坏事——我不应该拿走那个黑心畜生的钱。但是那些钱就放在他的梳妆台上——一大捆花花绿绿的纸币。当克莱夫顿先生死掉以后,当我站在那里喘息时,我看到了它们,先生,那些钱……于是我抓起了它们,把它们拿走了,我想……这是我赚来的。”
“罗德先生想要那些钱?”
她点了点头,“他开始粗鲁地对待我,先生……他开始像摇晃一只娃娃那样摇晃我,我的头都开始嘎嘎作响了……就在那里。”
她伸手指了一下,就像一个孩子指着商店橱窗里的玩具,但她指的是一只吊艇柱上的救生艇。
“事情就是在那里发生的,先生……我抓住了他,我推搡着他,用力推搡着他……我不是有意那么用力的,我只是……只是想要摆脱他。”
“你是说你就这样杀死了他?”
她点了点头,“他的后脑勺坍塌下去,是这样的,先生。”
“那一定会有血。”
“有血,先生。他的脉搏停止跳动了,于是我把他藏进了那只救生艇里。”
“你自己做的吗?把他吊在了那里?”
“是的,先生。你自己说过,先生……我是一个强壮的女孩。”
艾丽丝的第二个故事里面似平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福特尔感觉到这已是他能从这个女孩嘴里听到的唯一的故事了。她平静下来了——歇斯底里过去了,眼泪结束了。她已经摆脱了那个他一手策划的降神会带给她的恐慌,变成了一个身上布满战争创痕的幸存者。
只是,这个身上穿着蓝色的星期天礼服的鼻子扁平的姑娘,仍然是一副沮丧的样子。“现在怎么办,先生?去见船长吗?如果您愿意,让我去自首。他们会绞死我吗,先生?”
“让我们到条凳上坐一会儿,艾丽丝。”
他们走到一张条凳前,坐了下来。甲板上仍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寒冷的夜晚与闪烁的群星。
“我打算帮助你。”福特尔说。
她盯着他,显得很困惑,“为什么,先生。”
“因为像艾斯特与古根汉姆那样的男人,还有其他男人……甚至像我这样的男人……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同约翰·克莱夫顿打交道,包括把一笔钱扔到他的脚下。但是只有你这样一位姑娘,处于你的位置上,你别无选择。让我感到为难的是你的暴力,艾丽丝……但是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法官。”
“但是船长……”
“船长与伊斯美先生,好吧……我会试着不让他们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保证我会试一试。”
“为什么?”
“虽然你杀了人,艾丽丝,但是看到你因为除掉了克莱夫顿与罗德这两个社会上的毒瘤而被关在监狱里,我会感到不安。”
她向着他粲然一笑,从那张鼻子扁平的脸上流露出喜洋洋的神色,“噢,先生……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也不要!’’福特尔向后闪了一下,举起了双手,“什么也不要!既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特权’……”
她迷惑地皱起了眉头,“我无法理解,先生,以您的眼光来看,我一定是个杀人犯与窃贼。”
“我只看到了一个勒索者的牺牲品,她奋起反抗。如果我能成功地庇护你,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一个许诺……”
“是什么,先生?”
“一到加拿大以后,你要离开爱里森夫妇,立刻……用克莱夫顿的那些钱开始一个新生活,使用一个新名字。”
“是的,先生!”
“找一个除了保姆以外的职业,我不想让你围着孩子们转……你明白吗?”
“先生,噢,先生……您是我的法官,我仁慈而慷慨的法官……”
“你答应吗?”
泪光再次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动,“我答应,先生。”
“那么,让我们离开甲板吧,”福特尔说,“在我们还没有掉到海里之前。”
第五天 1912年4月14日
第十一章 平静的航行
风从西南方吹来,温和中夹杂着凛冽。福特尔夫妇在主甲板上散着步,借以消化掉一等舱餐厅里提供的丰盛的早餐(福特尔错误地要了两分烤羊肉片与熏肉〕。这对夫妇发现没有什么比这清新而寒冷的早晨更令人感到愉快的了:水平线在稍稍褪色的蓝天下恣意舒展着,大海闪动着蓝灰色的光芒,几片毛绒绒的白云在天空中徜徉。
“我希望我做了正确的事情。”福特尔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他穿着长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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