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么想的,但是有时候,我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她是一位作家,她有很出色的想象力,一个作家的想象力,她对泰坦尼克号的回忆与其他人的回忆不一致。”
“真的?举个例子?”
“好吧,就举一个例子,她坚持说乐队当时并没有在甲板上演奏——她说那天天气寒冷,小提琴的弦在那样的天气里会崩断,他们是在室内演奏的。所有的目击者提供的相反证词都不能动摇她的看法。.她还说乐队成员都是德国人,而众所周知,那些人都是英国音乐家。”
“也许他们演奏的是德国乐曲,她因此而弄混了。”
“也许。她还坚持说冰山就像‘小酒桶’一样大,根本不是其他人所描绘的那种高塔般的庞然大物。她说的都是这样一些事情。因此我根本没在意她告诉我的那个故事,尽管它很令人着迷;但是现在……你所说的一切看来证实了这个故事。”
“维吉尼亚,那个故事……”
“我们的食物来了。”维六尼亚说,我回过头去,看到侍者正端着食物向我们走来。“当我们进餐时,让我们谈一些轻松的话题好吗?吃过饭以后,如果你们喜欢,如果你们有时间,我会跟你们讲一讲那桩谋杀案。”
在那个下午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维吉尼亚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她看起来毫无倦意,也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即将看到的故事就是维吉尼亚·福特尔·罗曼德从她母亲那里听来的,记忆中遗漏的地方由想象与调查补充完整。
一路顺风。
第一天 1912年4月10日
第一章 生日礼物
站在一群戴着礼帽、圆顶硬呢帽,穿着双排扣长大衣的人中间,没戴帽子的杰克·福特尔感觉自己身上穿着的那身三件套粗花呢西装看起来十分过时。夹带着煤烟的晨风吹乱了他棕色的头发,他结发十七年的妻子,梅尔,同他一起站在滑铁卢车站第十二号月台上。梅尔仿佛是一个从吉布森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她身着剪裁考究的衬衫裙,窄窄的羊腿形袖口,黑色的曳地长裙。漂亮的黑白色相间的羽毛帽让她看起来非常时尚。
福特尔的身体粗壮结实,如同那些城市流泯,但是他亲切可爱的圆脸和那副遮挡着棕色眼睛的夹鼻眼镜却让他显示出一种学者的风度。尽管是一位成名的作家,甚至是一位名人(伦敦新闻界称他为“美国的柯南·道尔”),福特尔知道他自己远在他的那些同侪的圈子之外,从经济上而言。
他同梅尔即将搭乘的那列海陆联运列车会把一等舱的乘客送到由白星航运公司兴建的位于南安普顿的新码头上。他们订的是船上的二等舱——据说,在这艘奢华的泰坦尼克号上,其二等舱的气派远远胜于竞争对手库南德航运公司的一等舱——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拿到的却是一等舱的船票。
一张来自J·布鲁斯·伊斯美本人的字条—一伊斯美是白星航运公司创始人的儿子,目前是公司的董事——只是令人费解地写着:“登船以后,请在您方便的时候来见我。”签名是“致意——布鲁斯。”一个福特尔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的致意……
梅尔,当然,很高兴。
他们昨天早晨在法国萨瓦港他们的邮箱里发现了这两张船票。吃午餐的时候,梅尔一边啜着香槟酒,一边说:“也许,伊斯美先生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居住在马萨诸塞州这么多年,她口音中那种佐治亚州轻快的语调仍然没有改变。
今天是福特尔的生日,他三十七岁的生日,但伊斯美是个陌生人,福特尔,这位侦探小说作家,心中怀着疑虑,斟酌着这份意想不到的他没有理由接受的好意。
“我们在C甲板上有一个套间,亲爱的,”他对她说,尽管出生在佐治亚州,在北方从事多年的新闻工作后,他语调中的南部口音已经减弱了,只留下些微的痕迹。“你知道那需要花多少钱吗?”
她耸了耸肩,在那高顶宽沿的结着淡紫色缎带的帽子下,她的脸庞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这使她的面容看起来非常柔和,“花的钱并不比我们的二等舱船票多,不是吗?”
“两千三百美元。”
她蓝色的眼睛闪动了一下,然后又沉静下来,在那张光洁的椭圆形脸蛋上一动不动了。这种倦怠与懒散是她的一种假相,“你一定要知道每份礼物的价值吗?”
“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福特尔说,咬了一口硬得像石头的面包卷——这是他能找得到的唯——份具有英国风味的食物,“生活中没有什么是免费的——尤其在泰坦尼克号上。”
她伸出戴手套的手,越过铺着上好亚麻布的桌面碰了碰他的手,“你有权乘坐一等舱旅行,你是杰奎斯·福特尔!”
“如果你在后面加上‘美国的柯南·道尔’,我就会……”
她美丽的嘴唇弯成了一个傲慢的弧形,一个调情似的吻。“痛揍我一顿?杰克……你不认为度第二次蜜月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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