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博尔德点了点头,“我到罗马替总统办了点儿事。现在要回家。”
“告诉我什么事!同罗马教庭有关吗?”
“我给教皇送了一封信,感谢他为美国培养出三个红衣主教。”
福持尔大笑起来,摇了摇头。他的朋友一向骄傲自负,即使当着他这位知名人士的面。他也喜欢夸大其辞。“想一想我曾经用扑克牌让你这位大名人脱掉了裤子。”
尽管阿奇博尔德的脸上露出了恫吓的神色,他还是开了一句玩笑,“也许在船上,你还会有机会的——但是这些年来我的水平已经大有长进。”
“我表示怀疑。”福特尔说。
梅尔瞥了她丈夫一眼,怪他同这位如此重要的人物谈论如此随意的话题,她不了解在亚特兰大的那些俱乐部里,她的丈夫与这位后来成为少校的男人所过的那种生活。
阿奇博尔德身上有一些变化让福特尔感觉到了,然而——当然,没有人能在岁月的流逝中依然如海边的岩石般岿然不动,但是倦怠,还有悲哀,出现在这位看似快乐的少校的眼里,让福特尔迟疑了一下。
从人海中又走出来另一个男人,一位相貌不俗的绅士,他穿着深灰色的双排扣长大衣,戴着礼帽,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是白的,胡子也花白了。同阿奇博尔德·布托一丝不苟的军人作风相比,他显得从容而优雅,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走向阿奇博尔德。
‘“所有的行李都搬上列车了,少校。”他用一种美国人在英国生活多年后所形成的有教养的态度说。“我们的包厢也准备好了。”
“弗兰克斯,”少校说,“让我介绍你认识一下杰克·福特尔同他可爱的妻子梅尔……这位是杰奎斯·福特尔,侦探小说家。”
少校的那位旅行伙伴名叫弗兰克斯·米勒特,一位著名的画家。福特尔对米勒特说他非常喜欢米勒特的那幅有名的油画《在火焰之间》,它在清教徒之间挖掘出一些生活的喜剧色彩与世俗的情爱;而米勒特盛赞福特尔的那篇《十三号囚室的难题》。梅尔在一旁羡慕地注视着那位艺术家,尽管福特尔夫妇在他们成功的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在名人圈子里打转了,但在福特尔混迹于《纽约先驱报》的日子里,梅尔仍然像小姑娘般在名人面前感到拘束。
“哦,我们在都市画展上看到过您的油画,米勒特先生,”梅尔轻声说。“在伦敦的塔特画廊里也见过。”
米勒特的笑容有些害羞,他的眼睛由于愉快与难为情而眨动着。“请叫我‘弗兰克斯’,福特尔夫人。”
‘“如果您肯叫我‘梅尔’。”
当他们站在那里交谈时,一个样子相当古怪的家伙从人群中滚出来,如同架在轮子上的大饱。
这个家伙的形象同那些优稚的绅士们格格不入,他的样子也许是上帝故意设计的,好使福特尔在这里有待在家里的感觉:他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看起来似乎曾穿着它睡过觉;一顶扭曲的帽子,它的边缘就像乞丐的笑容一样极力向上翘着;他大腹便便,在脏兮兮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蓝眼睛,雪白的胡须乱蓬蓬的,挡住了蝴蝶形领结。他看起来大约有六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长相一股的结实粗壮的女人跟在他的身后。
“我的上帝,”梅尔屏住了呼吸。“那个东西是什么?”
“我的一位同僚,夫人,这听起来也许不可能,”阿奇博尔德少校说,“然而。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那是威廉姆斯·T·斯泰德,亲爱的,”福特尔对他的妻子说,“世界上第一流的怪家伙。”
“恐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那么,”少校说,“你在船上会毫无疑问地‘听到’他——他是一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他曾经是一个最臭名昭著的英国记者,喜欢搜集并揭发名人的丑闻;后来,他变成了一个直言不讳的和平主义者,一个全心全意的招魂术专家。”
“多么奇异的混合。”梅尔说。
福特尔可以看出来他妻子最初对斯泰德外貌的厌恶感已经被她原始的对古怪人物的好奇心所代替。这是一个怪僻的家伙,这位侦探小说作家知道,在他那个时代,他曾经是权倾一时的人物,甚至是新闻界的先驱。
但是福特尔仍然对一些事情感到迷惑,他注视着那个粗壮的家伙登上列车,那个上了年纪的胖女人为他送行。“斯泰德先生怎么会成为你的同僚呢,阿基?”
“我知道总统邀请他在国际和平会议上发言,就在这个月末,在纽约。”
“还有谁会出席这个会议?”米勒特冷冰冰地问,“受过训练的狗熊?”
“别低估他,弗兰克斯,”少校对他的朋友说,“他有福音派新教做后盾——他们说他是一个雄辩的演讲家。”
一个个子矮小的衣冠楚楚的男人,穿着单排扣条纹西装,戴着珍珠灰色浅顶软呢帽,手臂上搭着轻便大衣,拄着镶着金把手的手杖向这边施施然走过来。他举起了帽子,向梅尔点了一下头。为了保持一个潇洒的形象,看起来他下了很大的功夫,他狭长的脸孔像雪貂一样,黑色的眼睛很少眨动,八字胡上仿佛打了过多的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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