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恍然:“看出来了,你跟那人还很熟是不是?她是个女人?你们关系不错吧?”
尹鹏飞一愣,他不知道对方从自己那句话推出了这个结论。也许仅仅凭一个女人的直觉。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论相当接近事实。他不知道怎样应对。这个年轻他十岁的女人似乎相当老练,如果不是看过她的年龄,他都几乎要以为这是个饱经世故的沧桑女人了。他知道自己对付女人不在行,否则当初事情不会搞成这样。林琴忽然发问:“她叫什么名字?”
“蒋小雪。”答案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说完尹鹏飞就后悔了。
“咦?”林琴好奇地眨眨眼睛,“她漂亮吗?”
尹鹏飞越发后悔起来,好在这时候一个人走到门边为他解了围:“尹主任?”
来人身着白大褂,上面有东湖医院的字样。显然这也是个医生。尹鹏飞站起身来:“什么事?我还有病人,出来说吧。”
“不用,呵呵,”林琴笑着站起来,“你忙你的,我们改天再聊。”她转过身,露出一大片镂空衣服后的光滑背脊,白得耀眼。走出几步她忽然又回头:“尹大夫,是不是你看到我的眼睛,总感觉像看到她一样?”接着她咯咯一笑,抛下瞠目结舌的两个白大褂扬长而去。
什么心理障碍麻烦,什么报恩心理困扰,要是在以前,这些对林琴来说,这些一钱不值。在以前的她看来,某人给她做这样一个小手术是再简单自然不过的事情。但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想道:“蒋小雪……嗯,名字倒也普通。”走到电梯口,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老步熊熊,我在你楼下检查眼睛呢?还行,恢复得不错,零点五了……真的,骗你是小狗!要不要我上来再让你检查检查……嘻嘻,你想检查什么?什么?哼,又是手术,那今天算了吧!”她关上电话,心里却突然一阵畅快。今天又不用跟那个老头虚以委蛇,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不过,以前她一直是希望看到步尧的。看到步尧对她来说,等于看到了财政来源。做完手术之后她一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和步尧见面,如果是以前,她会想会不会步尧玩腻了想一脚踹开她。现在她却忽然发觉,最好如此。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种关系一阵又一阵让自己恶心,恶心到她想干脆这个老头最好得什么病去死了算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脑袋里没来由浮现出那个不敢正眼看她的眼科大夫的脸。
“真可爱……也蛮帅的嘛。”她这样想道。
尹鹏飞回头道:“有事吗?”
“我叫任为,心理科的,”任为摸着自己圆圆的双下巴,“是出了点问题。我来是想了解一下蒋小雪和郑翼的一些情况,有空吗?”
“什么问题?”
“这两天,郑翼术后刚上班,经常上着上着班就不见人影了,连着三天了,今天又是这样……郑翼你知道吧?这个我一会儿再详说,你是这方面专家,可能还得请你去看看。内科的高主任很担心郑翼的状况,倒不是在意他翘班,他的状况大家都知道。他老婆死了,他本来失明的眼睛用他老婆的角膜而恢复光明,这换谁都会……高主任是在意他的心理状况。所以委托我来给郑翼看看。其实具体情况我都还没去找郑翼。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传言给郑翼刺激太大,你知道……”任为顿了一下,“关于蒋小雪陪步院长上床给……”
尹鹏飞恼怒地一挥手:“停停停!干嘛这是?干嘛找我?要说这些找郑翼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任为叹了口气:“尹大夫,这事大家伙都知道。蒋小雪在和郑翼结婚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而郑翼也一直是你的朋友。你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郑翼和蒋小雪走到一起。我说的对吗?”
尹鹏飞铁青着脸:“你是谁?任为?心理科副主任医师。一个月前还没你这号人。你想干什么?”
任为呵呵一笑:“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果上升到哲学层面,这个话题可以消耗掉我们剩下的这个下午。不过,如果你指工作的话,我倒可以尝试着解释。半年前我还是医学院助教。一天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老外在学校里迷了路,我跟他顺路,一路上顺带和他聊了会儿。回去之后,这个家伙在一篇论文里面正面引述了我的部分观点。”
尹鹏飞失笑道:“你觉得我是白痴?学院助教到副主任医师怕没那么简单。”
任为无不遗憾地摇头说道:“很可惜,就那么简单。那家伙是恰好来给学院研究生上专家课的英国教授,他的论文恰好发到了《柳叶刀》上,里面恰好正面引用了和我谈话的一些内容。这些话题谈来无趣。不如来谈谈郑翼和蒋小雪?怎样?对了,你听说过吗?医院在闹鬼,蒋小雪的鬼。她是被冤死的,冤死的人尾七如果是在清明,就是大凶,今天正好是清明,又是她的尾七……”
尹鹏飞指着门口:“出去!”
任为一愣,继而一笑举起双手:“当我没来过。”转身出门。
尹鹏飞走出门去,他急需一支烟来给自己压抑激动的情绪。但还没走到阳台,旁边一人叫住了他:“刚才有个人说,要把这个交给眼科的尹主任……”那人拿出一个信封,说完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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