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森安安静静地站在我和巴比中间,仍然维持在警觉状态,它举起头,竖起一只耳朵。虽然它已经停止发抖,但是它显然对四周环伺的眼光抱持尊重的态度。
“在我告诉你安演拉的事之后,你现在至少知道这些猴子和卫文堡进行的计划有关。”我说。“这已经不是小报空穴来风虚构的情节。
而是真实发生的情况,就在我们生活的四周,我们可以尽一份心力。“
“还在进行当中。”
“什么。”
“根据安玻拉的描述,卫文堡并未完全关闭。”
“但是那个地方明明十八个月前就废弃了,要是还有人员在里面
从事任何运作,我们不可能一无所知。就算他们住在基地里,总免不了要进城买东西或看场电影之类的。“
“你说安演拉把这件事描述成阿玛界登,她的意思也就是世界末日。”
“是的,那又怎么样?”
“所以若是你整天为了摧毁全世界的计划忙得不可开交,你大概不会有时间到城里看电影。总而言之,就像我说的,克里斯,这是个大海啸,对象是政府,你硬要冲这样的浪,只有白白送死。”
我双手握着车把,直挺挺地站着。“即使你亲身经历这些猴子的行径之后,你还是决定撒手不管严地点点头。”如果我不轻举妄动,它们可能迟早会自讨没趣地走开。反正它们也不是每天晚上都出没,一个礼拜顶多一两次,假如我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可能有机会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
“话是没错,但是安琪拉或许并非夸大其词,或许一切都再也无法回复往日的样子。”
“果真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穿上紧身衣和被风?反正输定了。”
“对XP侠来说,”我故意用严肃的口吻嘲讽地说:“输赢不是理由。”
“白痴。”
“呆头鹅。”
“烂人。”
“木头人。”我兴致勃勃地说,一边牵着脚踏车穿过沙地往离开木屋的方向走。
欧森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仿佛在抱怨我们放着比较安全的木屋不待,硬要跑到外面来,但是它并不因此退却,它紧紧跟在我身边,往内陆的方向前进,一边猛嗅夜晚的空气。
我们一起走了三十英尺以后,巴比忽然用脚踢起一小团细沙,快步跑到我们面前,挡住去路。“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
我回答:“交友不慎?”
“你的问题在于你费尽苦心要在这世界上留下足迹,你想留下一些痕迹,证明你来过这里。”
“我才不在乎那些。”
“狗屎。”
“说话客气点,别忘了有一只狗在场。”
“那才是你写书、发表文章的真正动机。”他说:“为了要留下痕迹。”
“我写作只因为我热爱写作。”
“你总是把自己说得冠冕堂皇。”
“因为写作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困难的一件事,而且我觉得很值得。”
“你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困难吗?因为它违反自然。”
“对不能读、不能写的人或许如此。”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为了留下痕迹,兄弟。纪念碑。
文化传统,任何的痕迹都是人类的通病。我们来此的目的是要体验这个世界,沉浸在万物的神奇里,尽情享受人生。“
“欧森,你看,哲学家巴比又开始说教了。”
“这个世界已经完美到极点,从一条地平线到另一条地平线,放眼望去美不胜收。我们留下的任何痕迹——充其量只是该死的涂鸦。我们所赐予的这个世界无需任何改善。任何人留下的任何痕迹,都是野蛮的破坏行为。”
我说:“那英和特(MOza-rt)的音乐呢?”
“野蛮的破坏行为。”巴比毫不考虑地回答。
“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的艺术。”
“涂鸦。”
“瑞纳尔(Renoir)。”我问。
“涂鸦。”
“巴哈(Bach)、披头四合唱团(the Beales)。”
“听觉的涂鸦。”他不甘示弱地说。
“马蒂斯(Matisse )、贝多芬(Beathoven )、华礼士。史帝文生(Wal -lace St.en. )、莎士比亚(Shakespeare )。”
“野蛮人,无赖。”
“狄克。代尔(Inch Dale )。”我说,搬出冲浪吉他音乐天王的大名,号称冲浪音乐之父。
巴比眨了眨眼,但还是用坚定的语气说:“涂鸦。”
“你有病。”
“我是你认识的人当中生活得最健康的一个。听我的话,打消念头,别再为了一点正义感继续追究这件疯狂而毫无益处的事。”
“我一定是被浪打昏了,怎么我的一丝好奇心现在又被说成是伟大的正义感。”
“好好过你的日子。尽情享受。活得开开心心的。这才是人生的目的。”
“我有我自己享受人生的方式。”我信誓旦旦地向他说。“别担心——我跟你一样都是游手好闲的头号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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