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尖叫声和罗宾的死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告诉过你,她什么也没看到吗?”杜瑞克有点沮丧,重重地颓坐到桌子上。
就在这时候,狄勒教授出现在走道上,后面跟着安纳生。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教授问,“我听到这里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他冷淡地和杜瑞
克打了招呼,然后说:“今天把贝莉儿吓成这个样子,我想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凡斯已经站了起来,但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安纳生趋上前来指着杜瑞克说:
“你实在应该学学控制自己的脾气,艾多夫,你把许多事情看得太重了。你钻研了这么久的天文学,早应该知道分寸。干嘛总是看不破这些微不足道的世事?”
杜瑞克的呼吸急促。
“这群贱人……”他说。
“噢,艾多夫啊!”安纳生立刻打断他的话,“所有人类都是贱人,干嘛特别指责某些人?……来吧,我送你回去。”然后,紧紧拉着杜瑞克的手臂,牵着他走下楼。
“很抱歉,打扰你了,先生,”马克汉向狄勒教授致歉,“杜瑞克突然发飙,我们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调查这案子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我们会尽快让它结束。”
“既然这样,马克汉,那就尽快吧,还有,饶了贝莉儿吧。你离开这里之前,我想和你谈谈。”
狄勒教授回到楼上后,马克汉在房里踱来踱去,眉头深锁,双手在身后紧握。
“你觉得杜瑞克怎么样?”他停在凡斯面前问道。
“不是个快乐的人,肉体和精神上都不健全,一个天生的说谎家,但很精明--非常精明。有个非常特殊的脑袋--从很多这种残废的人身上你都能看到这个特点。有时候,这会造就一个有建设性的天才,例如美国结构工程师史坦梅兹,但大多时候却导致了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像杜瑞克这样。不管怎么样,我们刚刚的谈话,并非一无所获,他隐瞒了一些事情,想说却又不敢说。”
“嗯,有这种可能,”马克汉有所保留地回答,“他对于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特别敏感,而且从头到尾像只猫似的望着你。”
“更像黄鼠狼,”凡斯纠正他,“是的,我也注意到他的谨慎小心。”
“不管了,我看不出他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是没错,”凡斯同意,“我们不能算是有进展,但至少,我们抛出了试探球,这位数学鬼才泄露了一些有意思的讯息,而杜瑞克夫人也一样。如果我们能知道这两个人分别知道些什么,搞不好就能找到破案的关键了。”
过去一个小时,希兹一直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地看着刚刚这整个过程,但现在他却显得斗志高昂:
“我告诉你,马克汉先生,我们正在浪费时间,在这里谈一堆有个屁用?史柏林就是我们要的人,只要我的手下把他带来,让他吃点苦头,就可以拿到足以定他罪的证据。他爱上了狄勒小姐,嫉妒罗宾,巴不得尽早置他于死地。他在这个房间和罗宾吵了一架--教授听到了,而且有证据显示,就在凶案发生前几分钟,他和罗宾一起走到地下室……”
“还有,”凡斯反讽地接着说,“他名字的意思是‘麻雀’。根本不是这样的,警官,这太简单了,这整件事情显然经过缜密的规划,使得所有嫌疑都直接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看不出这一切是经过缜密的计划,”希兹依然坚持说,“史柏林这家伙火了,拿起弓,从墙上抓起箭,跟着罗宾走到外头,一箭穿心,把他干掉。”
凡斯叹了口气。
“在这充满邪恶的世界里,你实在太单纯了,警官。如果事情真如你想的这么单纯,人生将会很简单--也令人沮丧。但罗宾的死,完全没有这么单纯。第一,没有任何射手,能够对着正在移动中人,准确射穿他肋骨直中心脏;第二,罗宾头骨上的伤口虽然有可能是摔倒时撞伤,但可能性不高;第三,他的帽子在他脚边,如果他是自然倒下,不应在那个位置;第四,那枝箭的箭尾已经毁了,我认为它撑不住弓上的弦;第五,罗宾当时面对着箭,在凶手拉弓、瞄准的时候,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逃开,找地方掩护;第六……”
凡斯停下来点了根烟。
“哦,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警官。当一箭直接刺穿心脏,伤口必定会当场喷血,尤其是当箭头较粗、箭身较细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我相信,你很可能会在射箭室的地板上发现血渍--应该是在靠近门边一带。”
希兹犹豫了一下--但只是一下而已,经验告诉他,凡斯的建议通常不会空穴来风,嘀咕一声之后站起身来,消失在屋子后方。
“我在想,凡斯,我开始明白你的想法了,”马克汉说,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老天,如果罗宾被弓箭射死的现场,只是凶手在故布疑阵,我们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恶魔啊?”
“这绝对是疯子的杰作,”凡斯平静地说,“不过,不是那种幻想自己是拿破仑的疯子,而是一个绝顶聪明的神经病,对他来说,‘幽默’只是四度空间中的一个方程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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