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老教授嘴角的微笑中再次注意到他压抑的不满。“不知道,”他答说,“我没问,但我猜是帕帝输了。因为当杜瑞克指出他棋局中的弱点时,他比以往更乐观。杜瑞克是很谨慎的人,如果没有充分的具体证据,他很少会针对一个问题提出他的看法。”
凡斯讶异地扬起眉头。
“你是说,帕帝和杜瑞克讨论未完的棋局来分析各种可能的结局?这么做不但违背棋德,任何棋手都可能因此而被撤销资格。”
“我对西洋棋的规矩不怎么了解,”狄勒教授有些尴尬地说,“不过我想帕帝应该有分寸,不至于做出违背棋德的事。对了,我记得,当他在那边的棋盘上沉思时,杜瑞克走过去,他还阻止杜瑞克提出建议。刚才说的讨论,是之后的事,只是泛泛谈谈罢了,我相信他们没有特别针对那盘棋作讨论。”
凡斯缓缓地将身体前倾,慢慢将烟头按熄。我知道,他又有什么重大发现。只见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棋盘边,一只手放在方形的精致棋盘上。
“你说,当杜瑞克走上前来,帕帝正在这棋盘上分析自己的棋局?”
“是的,正是如此,”狄勒教授努力地保持礼貌,“杜瑞克坐到他对面,看着棋盘上的布局,开始表示意见,但帕帝不准他说。十五分钟后,帕帝要杜瑞克走开,也就是这时候,杜瑞克说他输了,说他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占了优势,但实际上却已经不堪一击。”
凡斯的手指头一直在棋盘上滑来滑去,并且从盒子里拿出几颗棋子,然后再摆回去,仿佛只是漫无目的地把玩。
“杜瑞克究竟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他问,头并未抬起来。
“我当时没怎么注意听--这不是我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教授的回答带着一股明显的遗憾,他继续说:“不过,据我记忆所及,杜瑞克说,如果这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比赛,帕帝可能会赢;但是,鲁宾斯坦是出了名的谨慎和慢动作,因此必定会发现帕帝的弱点。”
“帕帝有没有反驳?”凡斯回到椅子边,从烟盒中再掏出一根烟,但并没有坐下。
“有,而且非常强烈。刚好杜瑞克是那种批判意识强烈的人,而帕帝对任何和西洋棋相关的事情都特别敏感。所以,对于杜瑞克的说法,他非常愤怒。不过后来我把话题岔开,他们离开时,显然也已经忘了刚刚的争议。”
我们又沉默了数分钟。马克汉正忙着向狄勒教授道歉,试图淡化我们造访为他所带来的不愉快。对于凡斯老是追问帕帝棋局的细节,马克汉也相当不以为然。退出会客厅时,他终于把心中的不满吐出来:
“你要问这屋子里每一个人昨天晚上的行踪,我很能理解,但你一再追问帕帝和杜瑞克为了一盘棋的争吵细节,我就觉得完全没什么道理。别忘了,除了八卦,我们还有重要任务在身。”
“痛恨八卦,使得英国诗人尼森笔下的伊莎贝尔平淡终其一生,”凡斯回答说,“不过,马克汉,我们都不是伊莎贝尔!老实告诉你,我八卦是有目的的,我是在搜集资讯。”
“你搜集了什么资讯?”马克汉尖锐地反问。
凡斯小心地望了大厅那头一眼,身体倾向前低声地说:
“我发现,图书室中那棋盘上,有一个黑色主教不见了。留在杜瑞克夫人房门外的那颗棋子,和楼上那副正好是同一套。”
第15章 面访帕帝
四月十二日,星期二,中午十二点三十分
这讯息震撼了马克汉。和往常一样,当他一激动便会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来踱去。希兹慢了半拍才了解这则讯息的重要,正用力抽着口中的雪茄--显示他心里正忙着整理案情。
两人都没来得及开口,大厅后方的门突然打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朝会客厅方向走来。从杜瑞克夫人处回来的贝莉儿·狄勒,出现在走廊上。她满脸疑惑,把目光落在马克汉脸上。她问:
“今天早上你对艾多夫说了些什么?他的情绪非常糟,他几乎把整间屋子的每一个门锁、窗户都测试遍了,好像在担心什么窃贼闯入似的。他还恐吓葛瑞蒂,要她晚上睡觉前得把门上锁。”
“你是说,他警告葛瑞蒂?”凡斯说,“有意思……”
女孩的目光移向凡斯。
“是的,但是他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他显得很紧张,而且神秘兮兮的。最奇怪的是,他不肯走近他母亲……这究竟怎么回事,凡斯先生?我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我也不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凡斯的声音有些低沉沮丧,“我甚至不敢去了解。如果我想的没错……”他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们还是再观察看看,或许今天晚上就能知道答案了。不过,就你而言,狄勒小姐,倒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凡斯露出温馨的微笑,问道:“杜瑞克夫人还好吗?”
“她看起来好多了,但似乎还有些事情令她很担心,我猜一定和艾多夫有关,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在和我谈艾多夫,不断问我,他近来举止有没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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