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林枫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罗紫妍说他一定神经过敏,离开上海太久的缘故。其实自从林枫离开,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房子出奇地静,只能听到时钟的嘀哒声。进行日常打扫的佣人问候了一声表小姐就忙自己的活儿了。推开陆晓凡卧房的门,他们看见她静静的睡着,窗帘没有挂,一缕午后的斜阳透过窗棂溜进屋来,把床上的床单映照得像雪一样洁白。
“我说过你不该来的,妈妈在休息。”说着,她便转过身,打算把林枫推出屋去,可是林枫却如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不动,脸上表情僵硬。这吓了罗紫妍一大跳,忙问:“你怎么了?”
林枫伸出右手,指着母亲的床:“那些血,那些血……”
罗紫妍顺着林枫的手指望去,看到在母亲的枕边一朵玫瑰般的红色。那明明是在很显眼的位置,可是她却没有看到。
也许是林枫的确离开得太久了,所以他要把这里的一切都放在眼里;也许他已经是一名警察了,职业的习惯要求他具备这种敏感。反正那红色是那么刺目,但罗紫妍却没有发现。
罗紫妍顿时不只该如何是好。林枫在她的身旁,告诉她不能慌乱,于是叫救护车,送母亲陆晓凡去医院。
陆存政一直联系不上,而陆倾情的手机一直关机,罗紫妍唯一能求助的人都帮不了忙。她把头靠在林枫的肩上,医院里安静的走廊上是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急救室长久未熄的红灯映照着罗紫妍满眼的泪水。林枫坐在她的身边沉默不语,一改往日的风格,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安慰都会火上浇油。
医生很快带来了坏消息,说陆晓凡脑出血已程弥留,这无疑又似当头一棒打在罗紫妍的心上。她走进病房,看母亲憔悴的面容。岁月悠悠,天地悠悠,一任相思写在她的脸上,岁月已经在她的额头开垦出美丽的沟沟壑壑。
“妈妈!”罗紫妍才刚刚说了两个字,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的心肝!”陆晓凡拉住女儿的手,也流下泪来,“这么多年,我没有做一个好妈妈,让你受委屈了!”
“妈妈,快别说了!”
“我知道我不行了,有些事非说不可。其实你也有爸爸,我们是迫于无奈才分开的,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母女,虽然在你的印象中根本没有父亲的形象。”
陆晓凡的话有些断续了:“能够把你们父女联系到一起的大概只有那条项链了,那是在你出生一百天的时候,他送给你的。你拿着它去香港吧!不要和你舅舅在一起,他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学习;倾情也是个好孩子,但是,跟着她自己的父亲,是她必须选择的命运。你不一样,你一定要脱离他,去香港吧!”
“我哪里都不去,只和妈妈在一起!”
“妈妈也想和你在一起!”
历练了一世的艰辛痛苦,陆晓凡终于走到了幸福的门前,似乎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到达极乐的天国。她很高兴在生命的终点给予了女儿深沉的母爱和善意的忠告,静静地绝尘而去。
罗紫妍为母亲风光地办了后事。虽然她待她不好,但她一点都不怪她,谁会责备已经逝去了的亲人呢?每当她推开母亲的房门,面对毫无人气的屋子,总会忍不住哭泣一阵。陆倾情对她越来越好了,有时会为她冷落了萧誉。
她不由得想起了母亲临终时的话,不知她在提到表妹时想到了什么。
“倾情,原来我也有爸爸,妈妈说他在香港。”
“你想去找他吗?”
“我为什么要去?我连妈妈都没有了,难道还要去找那个把妈妈害得那么惨的人吗?”
她独自整理母亲的遗物,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雕刻精致的黑漆木盒。打开来,里面正是那串项链,一串椭圆形的紫水晶簇拥着一颗心形的紫水晶,每一颗的上面都有一个美丽的“妍”字。
正在罗紫妍愣愣地出神时,林枫来找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串水晶。
“他留给你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
“你打算去找他吗?”
罗紫妍摇摇头。她知道什么也不能迫使她离开上海,因为只有上海才有她的林枫。也许这就是感情的殊途同归,在经历了肖阳那段小插曲后,她知道她真正的最爱仍是林枫。
“你来干什么?”罗紫妍把项链收进盒子,问道。
“来看看你,”林枫坐在附近的沙发上,说,“明天我和萧誉要去市局报道,以后忙起来就没时间来看你了。”
“我什么时候值得这么多人关心?”
林枫突然觉察出罗紫妍态度的冷淡,以及隐藏在冷淡背后的深深的痛苦。他很想说就算你失去了世界上的一切,至少还有我。可是他不敢,他不知道为何当他的面前是罗紫妍时,他所有的勇气都会消失殆尽。
第二十章
从帕尔玛到佛罗伦萨,时间就好像倒流了六百年,由麦迪奇家族资助的三位欧洲艺术巨匠达-芬奇、拉斐尔和米开朗琪罗的艺术作品随处可见。林枫沿着ViaDeTornabuoni大道往亚诺河方向走,到达了三角形的三位一体圣灵广场。三位一体圣灵大桥横跨于南边的亚诺河上,是佛罗伦萨最美的桥梁之一,和西边金黄色的科西尼宫交相辉映,更显迷人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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