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她想让门开着,护士早就会关上门了,”艾达疲累地说,憔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悲伤苦恼的神色,“冯医生,为什么她老是要说,每个人都故意让她受苦?”
冯布朗叹口气,回答她:“艾达,我告诉过你,不必太认真看待你妈的脾气。爱生气和爱抱怨,本来就是她的病征。”
我们和女孩道了晚安,医生则陪我们走进大厅。
“恐怕你们没有什么收获,”他歉疚地说,“最可惜的是艾达没看到凶手。”他对着希兹说,“顺便问一声,你们检查过餐厅的壁柜了没?有没有东西不见了?我想你知道,壁柜就在壁炉架过去一点。”
“那是我们查看的重点之一。”警官的声音略带点骄傲。“不过医生,这可提醒了我:明天早上,我会派一个人上楼来采集艾达小姐房间的指纹。”
冯布朗赞同地点了点头,对马克汉伸出右手。
“不管是你还是警方,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任何事,都请不要客气。”他微笑着加上一句,“我非常乐意帮忙。虽然我看不出来到底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谁也说不准。”
马克汉谢过他后,我们就往下走到一楼大厅。史普特正等在那儿帮我们拿外衣,过了一会儿,我们就都坐进了检察官的车,看着司机奋力驶过雪堆。
第7章 疑影憧憧
十一月九日,星期二,下午五点
我们到达刑事法庭大楼时,五点刚过。史怀克已经打开马克汉办公室的铜瓷制树枝形吊灯,一股怪异沮丧的氛围弥漫着这个房间。
“亲爱的马克汉老兄,那个家庭很不像样,”凡斯叹气着说,仰靠在一张厚皮椅上。“怎么
看都不是个好家庭。一个走下坡的家族,往日的气势早已败坏。如果格林家的祖先爬出他们的古坟看到眼前这些人竟是他们的后代子孙,天哪,那对他们是多大的打击啊!……奇怪的是,这些世代相传的古老家族,总是会在安适悠闲及无所事事之下变质堕落。俄罗斯的罗曼诺夫家族,罗马的朱利安·克劳狄家族,阿拉伯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家族……你也知道,奢侈浮华和恣意放纵,就是这些一代望族腐坏的源头。看看古意大利的军事强权罗马,和穷极奢侈的末代国王萨丹纳帕路斯统治之下的亚述,以及汪达尔人吉利莫统治下的非洲帝国时期。这些历史事实,总是十分令人痛心。”
“你这些旁征博引的观察心得,社会历史学家也许会觉得引人入胜;”马克汉咕哝着说,一点也不想掩饰他的烦躁,“只可惜我不认为这些史实能有什么特别的启示,或甚至与目前情势有何关联。”
“那是你的看法,我可不敢那么武断。”凡斯不为所动地答道,“事实上,我反倒认为,以你的热诚、关心和你个人与格林家族的关系来说,身为目前还毫无头绪的案情侦查带头人物,不能不考虑……真的,你要知道——”他摆出一副凝神遐想的调调,“——那就太令人遗憾了。你和警官是那么热衷于追求社会正义,你们一定会觉得:如果根除像格林这类的家族,社会的状况就会更美好。这是个很吸引人的问题——相当吸引人。”
“可惜我一点也分享不到你的狂热。”马克汉粗鲁地说,“我眼里的犯罪都一样的污秽可耻,没有哪个比较特别。要不是你的介入,我今天早上三言两语就把契斯特·格林打发走了。但你就是要插上一脚,故弄玄虚地帮他求情,我竟愚蠢到让自己误入歧途。我相信你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而在下我呢,眼前就有拖延了三小时的工作等着我。”
最后这段话很明显是要我们自己识趣一点告辞走人,但是,凡斯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哦,我不能说走就走,”凡斯带着逗弄的微笑说,“在你目前这样大错特错的状况下,我不能容许自己离开你。马克汉,你需要指导,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你和警官倾诉我的激动不安。”
马克汉皱起眉头。他太了解凡斯了,知道这种轻浮只是表面的——更清楚一点说,凡斯的轻浮之下总是隐藏着重大的意图。作为凡斯长期的亲密战友,他早已习惯凡斯的举动——不管看起来多么不合理——都不会只是没有根据的怪念头。
“很好,”他不再和凡斯抬杠,“但我只会感激有实用价值的话。”
凡斯气馁地叹气。“你的态度真令人失望。在这样焦躁不安的日子里,还要搬出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硬脾气。”他好奇地转向希兹。“告诉我,警官,你看过了朱丽亚·格林的尸体对不对?”
“我当然看过。”
“她躺在床上的姿势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她平常在床上是怎么个躺法?”希兹不耐烦地幽凡斯一默,“我看到的是半坐半躺的姿势,她肩膀下有两个枕头,棉被盖在身上。”
“这个姿态不奇怪吗?”
“我看不出来。没有挣扎的迹象,如果你是这个意思。”
“她的手——是在棉被的外头还是里头?”
希兹抬头看了凡斯一眼,有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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