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破裂后的碎片被风吹落下来,击倒了好几位士兵,有的再也没有站起来,少数几个爬起来了,而那些手握武器,被击倒在战场底部的士兵全部阵亡。
呻吟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不绝于耳,身负重伤的战士不可计数。但是没有时间可以用来为他们包扎伤口,所有的人都握紧枪支,静候出击命令。
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炮声传过来,扬起了一大片沙尘,瞬间瀑布流水一样地从半空中倾泄而下。
四周一刹那间静了下来,军官的号令,士兵的叫声都没有了。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战壕被埋平了。
堑场被沙土整个地掩埋了,装着刺刀密密麻麻地在土中暴露着,像一片无法描绘的刺刀林。
引阵待发的英勇的士兵们很不幸地被活埋了。
卧倒在沙尘之下的烈士们死不瞑目,仍然紧握枪支,两眼直盯着敌人阵地的方向。
战争结束之后,法国政府决定挖掘出所有被埋在战壕里的战士的遗体,然后加以厚葬。然而在商讨会议上,有人提出异议说:
“由于任务没有完成,他们死不甘心,甚至在临死的一刹那,他们的心里仍然燃烧着爱国的熊熊烈火。
“他们正等待出击命令,不幸被活埋于沙土之中。直到如今,他们仍然紧握枪支,直视敌方;为了捍卫国土,他们将永远地守候在那里。
“尽管每一个法国人民都希望将他们厚葬在坟墓里,但我们能够让他们的灵魂得到一个安息的乐园吗?
“他们将永远等候在那里,永远担当守卫国土的天使。”
参加会议的人们都低垂着头,专心一致地倾听着,最终,他们激动异常地鼓起掌来,决定保留战场的原有样子。
他们在那些伸出土地之中的刺刀丛之间,竖起了许多洁白的十字架,并将它庄重地命名为刺刀战壕。
去凡尔登战场的法国人都会去观仰刺刀战壕,而后跪在那里,虔诚地默默祈祷,流下了痛惜的泪水。
父母们对自己的孩子讲述刺刀战壕的由来,激发他们的爱国情绪和顽强坚毅的品性。有些女孩子哭得眼睛红肿,有些男孩子紧咬牙关,凝视着刺刀出神。
这是一块象征法国爱国操节的圣地。他们将永远地保留这块地方,并把这个慷慨悲壮的故事传给他们的后世子孙,要永远地把这块土地建成永垂不朽的战争遗址。
马恩河战役是决定法国如德国两国命运的关键之战。
德、法两国都调动了强大的兵力出击,而且都从东部战线上调动了众多士兵,汇集在马恩河周围。
从沃尔康城堡撤走的德国军队也是为了参加马恩河大会战的。保罗和伯纳也随大队被派往马恩河战线上,与德军一决雌雄。
在马恩河附近,他们夜以继日地与敌人周旋。在强烈的爱国情操的驱使下,他们成长为英勇善战的士兵。那时候,保罗是第三小队的队长,而伯纳是该小队的伍长。
大队长又交给第三小队新的侦探任务,让他们去调查敌人的情况。
每次,保罗都带领下属潜伏在森林里或村舍中,然后各自匍匐向前,行至树林或堤岸之后,借助望远镜去观察敌人的动静,而伯纳则跟随在队伍后面。
有一天,保罗和伯纳二人正趴在深及腰部的草丛中向前缓行。前方几棵在德军炮火攻击下幸存的大树裂开着白色的伤口。
两人将身隐在树的背后,手端着望远镜观看远方敌人的阵地。突然,一阵“嗖嗖”的响声传过来,子弹穿进了保罗面前的参天大树之上。
刹那间,保罗迅速地伏下了身子,过了一会儿仰头观望上方。只见他头顶上部的树干的皮被刮去了一片,露出了白生生的树心。
“姐夫……”
藏在大树后面的伯纳叫道。
“子弹……你看……穿进我前面的树干外皮的子弹……”
说着,伯纳用下巴示意他的头部上方。只见距离头顶五、六公分的树干外皮也破裂了,弹痕露在外面。
“子弹是从后面射来的……”
保罗扭过头说,但是,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的下属们都潜伏在右首的森林里,子弹不可能是他们射出的。
他们两个在草地里轻轻移动,不一会儿聚到了一处。
“你听见枪响了吗?”
“没有。我一直一心一意地在探看敌人的动态。”
两人侧耳听着。辽阔的草原上一片宁静。火辣辣的太阳光直射在他们二人的头顶上,令人烦闷躁热。
保罗和伯纳长时间地在草原上等候着,不时地有昆虫的鸣叫声传人耳朵里,那是爬到草坝上要做太阳浴的蟋蟀们。
快速扑扇着翅膀的绿色大蝗虫也在草原上飞来飞去。对他们而言,血肉横飞的战场正如天堂一般。
两人返回森林里,先是调查了一番,然后才向部下询问有关开暗枪的情况,但下属都说他们没有开枪。
“不过,刚才我们都听到了那边的枪声,好像连续两次射击……”
一位士兵回忆说。
“从哪里?”
保罗疾问。
“在那里……”
战士用手指着子弹射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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