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衣着槛搂,竟然要求会见你们,而且连你们的名字也叫得出来,我们认为他脑子有问题,因而不敢放他进去,可他却一直不愿离去。
“没想到,他一下子冲了进来,我们立即拥上去抓他,但这个老头的力气可真大,虽然他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只手臂,而且还跛着脚,但却力大如牛。他推倒了我之后,还用他的手杖打我,所以我就叫了几个人想一块制服他……”
“是这样啊?快放了他!”
伯纳命令道。
“就是他……”
仆人们把老人推到伯纳面前,那是一个用一只手支撑着拐杖的老乞丐,身上穿得破烂不堪,头上罩着一顶沾渍斑斑的旧帽子。一只袖子迎风摆荡着。帽子的下面垂下来一堆肮脏的又灰又黄的头发,连脚上的鞋子也满是泥巴。那双鞋不但脚跟磨破了,连鞋尖也破了一个洞孔。
“你……你是谁?”
伯纳皱起眉头问。
老乞丐抬起头来盯着伯纳,脸上满是泪痕。
“啊……您是伯纳·丹朵比伍长吧?”
老乞丐颤抖着嗓子说。
“你知道我?你是什么人?”
“即使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恐怕您也已经忘记了。我是保罗·弟罗兹少尉率领的那一小队的战士,同时也是伯纳伍长您原来的下属士兵。”
伯纳吃惊地凝视着这位神秘异常的老乞丐,却始终想不起他是谁。虽然在法国的士兵之中,有许多人已经是老人了,但伯纳依旧想不出对方的姓名。
“此人在战争中大概受了重伤,所以才会变成残疾人……也许没有谋生的手段,又只好以乞讨过活,连面目都让人分辨不出了……”
伯纳想到这儿,一股同情之情油然从心底升起。
“好吧!你来……”
此时,老乞丐的忧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欣喜,他再三地向伯纳行礼致敬后,便一跛一跛地跟着伯纳走到屋里去。
伯纳将他带到大门里边的小会客室里面,指着长凳子说:
“坐吧!”
“我不敢坐……我只不过是一个士兵罢了。我不配在伍长的面前坐。”
老乞丐支支吾吾地说。
“别再说傻话了,现在已经没有战争了,我们也退伍了,所以你不要再称呼我伍长,而且你又受了伤……快请坐下吧!”
“谢谢您啦!”
老乞丐再次深深地弯腰鞠躬行礼,但还是没有坐下,只是扶着他的拐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是在哪儿负伤的?”
伯纳边倒茶边关心地问。
“在凡尔登……”
“哦,凡尔登……那里的战事很激烈吧!”
伯纳突然回忆起自己和姐夫被跟踪者从背后射击的险状。
“嗯,是的。敌人的炸弹在我们跟前爆炸,有五个人当场牺牲。我幸运极了,只受了重伤而已……然而,手臂却被炸断了……”
忆起旧事,老乞丐不禁一阵长吁短叹。
“不过说来您还是幸运的……”
“是的。后来,我去野战医院接受治疗,把手臂伤治好了。那位大夫真是妙手回春,他叫亚森·罗宾。”
“什么?亚森·罗宾……”
伯纳大吃一惊,声音提高了许多。可是,他仍有疑虑。
“奇怪……凡尔登战争开始的时候,罗宾军医还在东部战线啊!我去凡尔登参加战役时,手臂受了重伤去野战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可那并不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我回到东部战区时,臂伤恶化,差一点截肢。
“后来幸而遇见亚森·罗宾医生,他很有本事可他并不在凡尔登啊!”
伯纳对眼前这个老乞丐半信半疑,用锐利的眼光审视着这个老人,对方突然爆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我终于露馅了……”
说着,老乞丐立刻丢掉拐杖,然后又脱下了破破烂烂的外衣。原来他的右手臂完好无损,只是紧紧靠在身体一侧,把它藏起来了罢了。紧接着,老乞丐把手臂伸了伸,打了个哈欠说:
“真累啊!”
说完,他用双手在头上乱扯,把头上散乱的假发扔在了地板上,又用手自下而上在面孔上揉搓,结果一层薄膜剥落了,一张细腻白净的脸露在了外边。
“啊……”
伯纳大叫一声。
站在他面前,嘴角上浮着狡黠笑容的人是亚森·罗宾。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不过是想开个玩笑罢了……”
罗宾边笑边向伯纳道歉。
“我向来很喜欢爱开玩笑的人。我觉得咱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专程来看望你们,那太没劲了!所以我就想打扮成乞丐,好给你们一个惊喜。”
说完,罗宾立刻坐下来,而后从桌上雪茄烟盒里拿出一根雪茄烟,放在鼻子前闭了一下以后,满意地说:
“这是真正的高级的哈瓦那雪茄烟。”
他用整齐洁白的门牙咬断雪茄烟的吸口部,反复用手揉搓着烟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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