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见被那个年轻人和“江木”吊起了胃口,也不禁加快了脚步。“江木”的行装很简单,只有一个手提包,用薄而旧的大衣领遮住下颚一带,猫着腰。看上去像是要避人耳目,这副打扮让浅见怎么都无法相信他就是著名的大承包公司的一号人物。
当他们快走到大厅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浅见的旁边穿过,一把抓住了那个年轻男子的胳膊。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凶狠。
那个年轻男子被拽了个趔趄,他很生气地看着那个凶狠的男人,或许是被对方的眼神威慑住了,或许是胳膊被拉疼了,他一句话都没说,站在那里。
浅见也打算停下来,但被人流推着,从两人的身边走过去了。但脚步还是放慢了,眼看着“江木”就走远了。浅见不知道是该追“江木”呢,还是停下来盯住那个年轻男子。走了几步后,他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凶狠的男人正冲年轻人说着什么。从表情上看像是在威胁对方。
而年轻人还是有点恋恋不舍地望着“江木”离去的方向。他的视线与浅见的视线交错在一起。浅见觉得那个目光像是在命令自己追上“江木”。
浅见掉转身,朝“江木”追去。混杂在人流中,正准备穿过大厅的时候,肩膀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凶狠的男人。而那个年轻人则在他们后面的不远处,伸着个脖子瞧着。
“不要追!”凶狠的男人简短地命令着。他的脸形挺像巨人棒球队的松井选手,但年纪比他大十岁左右。
“怎么回事?”
浅见装糊涂。
“少来这套!”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着。按在肩膀上的手松开了,他显得精明强干,不管浅见有何举动都能应对自若,不仅如此,他还凶狠无比。
浅见决定不再追了,只是眼睛还盯着“江木”。“江木”已经走出大厅,在窗户对面走着,很快进入视线的死角,看不到了。他可能坐出租车走了,或是有车来接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那个凶狠的男人换了副表情,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急急忙忙地走了。浅见想是追他呢,还是去追“江木”?这时,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全给搞砸了。”
他爽朗地说着,地道的东京话,从一开始就把浅见当作了同行,显得比较随便。
“到底是什么人?”
浅见问道。
“你问谁?是我,还是刚才那个可怕的大哥?”
“两者。”
浅见苦笑着,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自己不认识“江木”就为时已晚了。
“我是每朝新闻的黑须。刚才那家伙我从来没看过,估计是江木的贴身保镖……你呢?”
“我叫浅见,是自由撰稿人。”
两个人站在大厅中央,交换了名片。黑须的名片上印着“每朝新闻政治部记者”的字样。
“浅见君,你也是跟着江木来到这里的吧?”
“不是的。纯属偶然。如果黑须君不喊他的话,我根本就没看出来。江木好像化了妆。”
“是啊,我刚开始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我端详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像,最后眼看他就要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了,便索性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
浅见继续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
“他那副打扮,究竟是怎么了……”
“哎呀?浅见君,你真的不知道吗?”
黑须很吃惊,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浅见尴尬地笑笑,看着黑须。
“真让我吃惊……但浅见君,你不是自由撰稿人吗?……”
“我虽然是个自由记者,但我不报道新闻事件。主要是写旅游指南,历史名胜等等。”
“但你刚才不也追江木吗?”
“那是你的眼神命令我那么去做的。”
“怎么?当时你明白我的意思?真敏感,这些素质正是新闻记者所必须具备的……哈哈哈,我真笨,你是故意骗我的。”
“没有,我可没骗你。”
“行了,行了。我也不担心你窃取新闻。怎么样?到附近去喝杯咖啡吧。”
浅见接受了邀请。
“江木正信现在快不行了。”
向女侍者点了咖啡后,黑须冲浅见说起来。
“现在各家报纸都还没发布消息,但东京地方检察院好像正要着手行动。最近K建设公司的副会长不是被逮起来了吗?不久H组的会长和社长等大承包商们肯定也会一个接一个地被逮起来。接下来S建设公司的江木等人也很危险。这半个多月,江木的行踪完全消失了。人们纷纷猜测,有的说是躲到医院或宾馆里了,有的说他正秘密接受地方检察院的调查。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在飞机上碰见他,我能不兴奋吗?”
黑须好像又在体味当时的兴奋,咬着嘴唇,望着天花板。
“但江木从广岛下飞机,会去什么地方呢……”
“黑须君你准备去哪里?”
“我去柳井市。冢山泰三会在柳井市出席本派别议员的激励大会。”
“哎?……”
浅见刚想说“他怎么又来了”,话到嘴边又改口了,“我明天也准备去柳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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