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我要赶紧回去了,年夜饭也没吃饱,现在先去补充一下粮草。”阿丁说着,推起放满年花的板车没进了人群中,“老板,我先走一步了。”
看着阿丁融入了人流,很快地不见了。老板阴沉着脸,哼了一声。
阿丁跟另一个伙计,是在年十五那日,在自己的花园因急需人手临时招聘找来的,面试那一天他不在花园,由女儿阿君代劳的,若是一早知道是阿丁这家伙,老板当初一定不会让女儿录用他的。
另一个伙计,虽然还算得上老实忠厚,但这个阿丁,却总是油嘴滑舌地围着他的女儿转,一开始还遮遮掩掩的,渐渐却张胆明目起来,最近简直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这让老板很厌恶。
老板想起了阿丁那双一闪一闪的眼睛,就觉得那里面有说不出的狡黠。
跟那个人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唇,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老板想起了那个人,抓着板车的手下意识间便握得死死的。
听说,那个人,有一个儿子,原来,是真的。
老板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呼出了一口白气。
阿丁跟他,两父子,是一模一样。他是故意找上门来的吗?
十年以后,才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想干什么?
老板想起了自己苦心经营才建立起来的兰花种植园,想起了如日中天的“兰君子”的名望,想起了自己那才年轻貌美的女儿阿君,心头一紧。
那小子!
老板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刚要推着板车,一眼瞥见了里头的一盆娇嫩的大花君子兰,迟疑了一下,放下板车,把那盆君子兰抱了起来,攀上花车,放在了那株红橘旁边,然后锁上车门,跳了下去,这才推着板车冲进了人潮中。
日期:2010-2-2811:46:00
三
老板的女儿阿君把铺子里窄窄的柜子腾空,把自己带过来的食物摆了上去。
“哎,这么忙,都饿了吧?快看,我带吃的给你们了。”
精致的篮子里都是些传统的应节食品,炸得金黄金黄的煎堆,酥脆可口的糖环,咸甜皆宜的蛋散,以及花生瓜子,还有年糕,马蹄糕,糖莲藕,糖冬瓜等糕点,甜食居多。
虽然已经忙得饥肠辘辘,但看着这些食品的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我特意做了些咸蛋散,你试试看嘛?”阿君是个典型的南方人,娇小玲珑,两人站在一块还不到他的肩膀,皮肤却很白皙,五官也很精致,像极了精心雕刻出来的陶瓷娃娃。
他摇摇头,把脸偏到了一边,怕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阿君却拿着一钵焦黄焦黄的蛋散,放到了他眼前,“快吃点,不然没守完岁我怕你就垮了。”
拗不过她,他勉强尝了一口,酥化可口,总算没有那些甜腻的味道,但却,有股子油味,毕竟,他北方来的人吃不惯南方的食物。
“阿君。”远远地,阿丁推着满满的板车冲到了铺子门口,眼睛放光,“阿君,饿死我了,有什么吃的?”
“喏,都放里面了,你到后面洗个手拿来吃吧?”阿君说着,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人潮,“我爸呢?”
“他在后面,就来。”阿丁招呼他卸花,他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拍拍手,先把围观着板车上的年花年橘的买花人拦下了,然后把花一盆一盆地搬了下来。
“哎,小伙子,那盆是柳叶白墨兰吧?是柳叶白墨兰?多少钱呐?”
“那盆呢,那盆是什么兰花啊,小伙子?”新兰上架,没等他搬完已经有许多人物色好了自己心水的花了。
“大家别急别急,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分身乏术的他吆喝着,看阿丁还在悠哉悠哉的打着牙祭,边笑边跟阿君搭讪,忍不住喝了一声,“阿丁,吃饱了快来帮忙。”
“好咧。”阿丁看到了那钵咸蛋散,刚伸手下去,便被阿君打了回去,“别动,这是我特意做给他的。”
阿丁笑了笑,走出铺子口与他并排弯腰下去搬花的时候,压低嗓子问:“你别在后面搞小动作,阿君是我的。”
他瞟了坐在铺子里招呼客人的阿君一眼,回头看着阿丁,“你开玩笑吧?我跟你都是打工的,阿君算得上是东家的小姐,你以为你会有机会?”
“我自有办法。”阿丁得意地笑了起来,腾出一个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告诉我你对阿君也有意思?”
他蓦地想起了一双清澈的明眸,心跳了两跳,舔舔嘴角,摇摇头。
“那我就放心了。”阿丁咧嘴哼着贺年歌儿,把一盆君子兰搬了进去,“阿君,你种的这些君子兰可好销了,大家都夸你的兰好。”
“当然了,阿君种的君子兰啊,名副其实。”
看着里头两人打情骂俏,他心里莫名地忧郁起来,正好看到老板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地开出一条路过来了,赶紧上去帮忙:“老板。”
“阿丁呢?”老板眼尖,早望见了谈笑风声着一起应付着买花人的女儿跟阿丁,老板把车一把推到了他手里,三步作两步回到了铺子里。
他慢慢推着板车在围观的买花人兴奋地叫买声中向前走着,看着老板面前不好意思却又笑得爽朗的阿丁,心却越变越沉。
日期:2010-3-19:19:00
四
贺岁的烟花远远地绽放在墨黑的夜幕上,犹如是天空放置的姹紫嫣红的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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