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点,卡扎利斯太太好像和你一样清楚,医生。」
精神医生耸耸肩:「我太太已经尽力了。我们结婚后四年内就在产房里失去了两个婴孩,从此我太太再也不能怀孕。她把她的感情转移到黛拉的孩子身上,她们两人,我指的是我太太和雷诺,彼此得到补偿。这当然不可能圆满,比方说,这个差劲的亲生母亲永远是个问题。」医生看了那对姊妹一眼,冷淡地说,「连在哀悼的时候,也根本没个母亲的样子。妈妈在那里捶胸顿足,姨妈却在默默地悲伤。至于我自己,」卡扎利斯医生突然说,「可是很疼爱那个小丫头的。」说完,他就走开了。
大约清晨5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事实理出个头绪了,大致是这样的:
当时这女孩一个人在家。她原来应该陪父母一起去韦斯特切斯特参加理查森太太一个朋友的家庭宴会,但是雷诺自己不想去。(「她来例假了,」卡扎利斯太太告诉奎因警官,「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雷诺都很不舒服。她早上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不去。黛拉对这事很生气。」)理查森夫妇6点过后没多久就出发前往韦斯特切斯特,那是个晚宴。家里有两个佣人,煮饭的正好放假,星期六下午就已经回宾州她自己家里去,雷诺另一个女佣在那天晚上休假;因为她原本就不跟主人同住,所以要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来。
卡扎利斯夫妇住在距离一条街以外的公园大道和七十八街交叉口,他们整晚都很挂念雷诺。8点30分的时候,卡扎利斯太太打电话过去。雷诺说她「还是老样子,腹部绞痛」,此外,一切都好,叫她姨夫和姨妈不必为她「担心」。但是,当卡扎利斯太太一知道雷诺又是老毛病不改什么都不吃,她就亲自到理查森家准备了一顿热腾腾的晚餐,强迫雷诺吃下去,然后把那女孩子舒舒服服地安顿在客厅的躺椅上,又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陪她外甥女聊天。
雷诺最近心情很不好。她告诉姨妈,她妈妈一直唠叨要她赶快「嫁人,不要老像个傻头傻脑的高中女生,男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雷诺曾和一个后来在圣洛城遇难的男孩子热恋过,他是个犹太血统的穷小子,理查森太太激烈反对他们来往。
「妈妈根本不了解他,而且连他死后还不肯放过他。」卡扎利斯太太耐心地听那女孩倾吐苦水,然后试图劝她就寝。
但是雷诺说:「肚子痛得这么厉害,干脆看书算了。」而且天气也热得让她难受。卡扎利斯太太叮咛她不要熬得太晚,跟她亲吻道晚安后,就离开了。那时差不多是10点钟。她看她的最后一眼时,她卧在躺椅上,正微笑着伸手去拿书。
回到家以后,卡扎利斯太太悲叹了一会儿,她先生安慰她一阵子后,便送她上床了。卡扎利斯医生熬夜在读一个病例,他答应他太太,在睡觉前会再打电话给雷诺。「因为黛拉和柴克很可能要到凌晨三四点才会回来。」12点过后一会儿,医生打电话到理查森家,没人接。5分钟以后,他又打了一次。雷诺的卧房里有一个分机,即使她已经睡着了,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也应该会吵醒她。卡扎利斯医生觉得不安,决定亲自去看看。他没叫醒他太太,自己走到派克理斯特大楼,发现雷诺·理查森躺在椅子上,一条橘红色的丝绳深深勒在她脖子的肌肤里,她己经被勒死了。
他大姨子夫妇那时候还没回来;房子里除了死去的女孩,别无他人。卡扎利斯医生报了警,然后在厅室的桌子上找到理查森太太韦斯特切斯特朋友家的电话号码,(「我把号码留给雷诺,怕万一她不舒服要我回来。」理查森太太哭哭啼啼地说)通知他们雷诺「出事了」。接着,他打电话叫他太太马上过来,她立刻搭计程车赶到。卡扎利斯太太在睡衣上披了件长大衣就出了门,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在场了。她昏了过去,可是,等理查森夫妇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过来了,可以胜任安抚她姐姐的工作。(「就这些,」奎因警官低语道,「她应该得诺贝尔和平奖。」)
不过是大同小异的变奏曲呀,埃勒里心想。一些事件,几次偶然,唯一不变的,是带着死亡色彩的绳索。这就是那颗敲不破的硬果核。
「我看了一眼围在她脖子上的丝绳,」卡扎利斯医生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怪猫。」
阳台和屋顶一直等到天亮后才上去检查——客厅的法式门窗整晚都敞开着——他们倾向于认为,怪猫是乘通往顶楼的手动式电梯后大模大样从前门进来的。卡扎利斯太太记得,她10点钟离开的时候,曾在出门后检查门有没有锁上,当时,门是锁住的。但是,等她丈夫午夜12点30分抵达时,前门大开,还用个门档抵着。由于门档上有死者的指纹,显然雷诺是在她姨妈离去以后打开前门,可能是为了让空气更加流通,因为那晚实在是很闷热。守夜的门房记得看到卡扎利斯太太来了又回去,还有卡扎利斯医生午夜进来,但是他承认他中间溜出去好几次,都是到八十六街和麦迪逊大道交口的杂货店买冰啤酒,而且,即使有他看守楼下入口大厅,歹徒仍有可能趁他不注意时溜进来,他说:「昨晚好热,有一半住户都出城去了,我整晚在大厅的椅上睡睡醒醒。」
他并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没有邻居听到尖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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