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生名叫杰拉德·艾利斯·科洛德尼,他是在接受赫斯特报系一位记者的街道采访时说了以上这些话。他的这一段话后来分别被转载在《纽约客》、《星期六文学评论》及《读者文摘》上;「米高梅新闻」后来也邀请科洛德尼先生在摄影机前把这段话重新说了一次,纽约人纷纷点头说,事情大概会这么发展吧!
第二章
们不是到户外防火梯上群聚纳凉,就是游走在充满蒸腾热气的街头。市内几条主要的干道也一定是布满车阵,所有的汽车都蜂拥似地挤上桥去——布鲁克林桥、曼哈顿桥、威廉斯伯格桥、皇后区桥、乔治·华盛顿桥、三区连结大桥——只为了搜寻一丝微风。在康尼岛、布莱顿、曼哈顿、洛克威尔及琼斯等著名海滨胜地,沙滩上密密麻麻躺满了焦躁不安的失眠人群,期盼海风能安抚他们躁郁的神经。哈德逊河上游艇起起伏伏,满载乘客的渡轮像身负重物的老妇一样,摇摇摆摆地驶向威霍肯岛及史泰登岛。
闷热夏夜里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照亮了如高塔般耸立的帝国大厦。这绝对是一项庞大的摄影工程,这部照相机一定要有一座城市这么大,才能在镁光灯闪烁的刹那间捕捉到夜晚的表情。
往南一点儿的天空笼罩着一片明亮的云雾,不过那也只是幻影。时报广场一定正在其下喘息冒汗,人们一定都跑到无线电音乐城、洛西舞厅、国会山庄夜总会、史特兰酒吧、派拉蒙戏院、国家歌剧院——不管哪里,只要保证能凉快一点儿就行。
有些人则打地铁的主意。连结的两个车厢之间有一扇门,将这扇门敞开,当车辆在两站之间飞快奔驰时,隧道里的空气会产生剧烈的波动,气味虽然令人作呕,却是不折不扣的风。最佳的位置是第一节车厢前面狭小驾驶室外面的走道上。挤在这里的人最多,在令人晕眩的风中前摇后晃,却仍心存感激。
从华盛顿广场沿着第五大道、第五十七街、百老汇前半段、河滨大道、麦迪逊大道这几条市内主要干道上,公共汽车南北东西飞快地奔驰,疯狂地互相追逐,被吓跑的乘客比搭上车的还要多……
埃勒里步履躇珊地走回书桌前,点了支烟。
他心想,不管我从哪里着手,我总是卡在相同的鬼地方。
那只怪猫的问题越来越棘手了。
他弯着腰,双手环抱着后颈,手指在一片湿滑中游走。
他拉紧手指,想着手指拉得再紧他都能承受。不能让思绪溜号,这是一桩增强意志力的新差事。
——怪猫。
埃勒里吸了口烟,歪斜着身体。
这可是极大的诱惑。
在赖特斯维尔·范·霍恩那件案子上,埃勒里的表现全然失常,他被自己的逻辑所蒙骗,当那把老旧的小刀忽然出现在他手中时,他原本准备将它瞄向有罪之人,想不到却一刀刺在无辜者身上。最后是,他将这些憾事全部抛诸脑后,拿出打字机,重拾写作生涯。用奎因警官的话说,钻进了象牙塔。
可是在纽约市警察局担任警官的父亲,理查德·奎因,是警界多方倚重的老前辈,令他无法安然回避。
「我什么案子都不想听,」埃勒里常会这么说,「你就放过我吧!」
「怎么搞的?」他的父亲会用讥讽的口气说,「害怕受不了诱惑?」
「我已经放弃了,我再也没兴趣了。」
但是,那是在怪猫勒死阿奇博尔德·达德利·艾伯内希之前的事。
他曾试过不去理会艾伯内希谋杀案,有一段时间,他的确做到了。可是,那家伙那张小小的圆脸和那只圆圆的小眼睛,就是能不厌其烦地从早报的版面对他挤眉弄眼。
最后,他决定要搞清楚这一切。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趣、很有趣的案子。
他从没见过一张比这更平淡无奇的脸了。它看起来既不邪恶,也不和善,说不上狡猾,也谈不上愚蠢,甚至连「谜样」也谈不上。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球形体,一个44岁的人的一张看似胎儿的脸,一件大自然尚未完工的实验品。
是的,一起极有趣的谋杀案。
然后,第二起勒杀案发生了。
接着,第三起。
接下来……
屋子的门突然「砰」地发出了一声巨响!
「爸?」
埃勒里跳了起来,不小心磕了一下小腿。他急忙一拐一拐地走到客厅去。
「嗯。」奎因警官已经脱掉外套,解开领带,现在正在脱鞋子,「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儿子。」警官说着,一脸阴沉。
「今天很辛苦吧?」
绝不是因为天气酷热的关系。这个老头子跟生长在沙漠里的老鼠一样,一点儿也不会受气候影响。
「有没有什么冰的东西可以喝,埃勒里?」
「柠檬汁,有好几罐。」
警官拖着脚步走进厨房。埃勒里听到冰箱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顺带一提,恭喜我吧。」
「恭喜你什么?」
「恭喜我今天……」他父亲说着,手上拿着一个装满冰水、充满霜白雾气的玻璃杯,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在我所谓的——注意哦,是『所谓的』事业生涯中,收到一个最大的礼物。」
他头一仰,喝了一口冰水。露出喉结的他,显得更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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