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的警察_[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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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瞬间,马丁·贝克知道先前电话中提到的人是谁了。

  通往公车上层阶梯后方的那扇窗户近旁,坐着奥克·斯滕斯特伦,凶杀组的警员,马丁·贝克的年轻同事。

  “坐”或许不是正确的字眼。斯滕斯特伦成“大”字形瘫在座位上,深蓝色的毛葛雨衣上全是血,右肩靠在隔壁一位俯身向前的年轻女子背上。

  他死了,跟那年轻女子和车上其他六个人一样。

  他右手握着枪。

  第七章

  雨下了一整夜。虽然根据历书,这个时节太阳应该在七点四十分就升起,但今早一直到快九点时阳光才穿透云层,洒下微弱朦胧的光亮。

  这辆红色的双层公车仍跟十小时前一样,停在北站街的人行道上。

  但唯一相同的只有这一点。现在广大的警戒区里大约有五十个人,聚集在外围的好奇群众则越来越多。许多人从午夜开始就站在那里了,他们只看见警察和医护人员,以及鸣着警笛的各式车辆。一晚上警笛声不断,车子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开来开去,显然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没人确切知道任何事,但有一个词语口耳相传,很快就传遍了看热闹的人群、周围的住家和这座城市,最后渐渐成型,举国皆知。到现在这些词已经传到国外去了。

  集体谋杀。

  斯德哥尔摩的集体谋杀。

  斯德哥尔摩公车上的集体谋杀。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至少知道这一点。

  而国王岛街上的警察局知道的也不比这多。连谁负责调查此案都不确定。到处一片混乱。电话响个不停,人们来来去去,地板署脏了,而弄脏地板的人脾气恶劣,全身湿黏,又是汗又是雨。

  “谁在处理死者名单?”马丁·贝克问道。

  “大概是勒恩吧。”科尔贝里头也不回地说。

  他正忙着把一张地图贴在墙上。这张图超过三码长,二分之一码宽,难搞得很。

  “谁来帮我一下好吗?”他说。

  “没问题。”梅兰德平静地说,放下烟斗站起来。

  弗雷德里克·梅兰德是个外表严肃、条理分明的高瘦男子。

  他四十八岁,是凶杀组的侦查员。科尔贝里和他一起搭档多年,都忘记有多少年了。而梅兰德却没忘。他以过目不忘闻名。

  两部电话同时响起。

  “喂,我是贝克督察……谁?他不在。要我请他回电吗?

  哦,这样啊。“

  他挂了电话,伸手接另一部。一个年近半百、头发几乎全白的男人谨慎地打开门,迟疑地在门槛上停下。

  “埃克,你要干什么?”马丁·贝克问道,边拿起话筒。

  “那辆公车……”白发男子开口说。

  “我什么时候回家?完全不知道。”马丁·贝克对着电话说。

  “妈的。”科尔贝里叫起来,胶带黏在他肥肥的手指上。

  “别急。”梅兰德说。

  马丁·贝克转向站在门口的人。

  “公车怎么啦?”

  埃克关上门,看着手中的笔记。

  “公车是在英国的利兰工厂制造的,”他说,“这种型号叫亚特兰。但我们这里叫做H 三五型。车上有七十五个座位。奇怪的是——”

  门猛然打开。贡瓦尔·拉尔森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他的浅色短雨衣、长裤和金发都湿透了,鞋子上全是泥巴。

  “这里真他妈的一团糟。”他咕哝道。

  “公车有什么奇怪的?”梅兰德问。

  “这种车通常不跑四十七号的路线。”

  “是吗?”

  “我是说通常不跑。四十七路一般都是德国巴欣公司的公车在跑,也是双层的。这辆是例外。”

  “这线索真棒极了。”贡瓦尔·拉尔森说,“这个疯子只杀英国公车上面的人。你是这个意思吗?”

  埃克泄气地望着他。贡瓦尔·拉尔森甩甩头说:

  “对了,大厅里的那群猴子在干吗?那些是什么人啊?”

  “新闻记者。”埃克说,“得有人出去应付他们。”

  “我不去。”科尔贝里立刻说。

  “哈马尔、局长、司法部长或是什么大官不应该发个公告吗?”贡瓦尔。拉尔森说。

  “很可能还没开始写呢,”马丁·贝克说,“埃克说得对,得有人去应付他们。”

  “我不去。”科尔贝里又说了一遍。

  然后他转过身,突然灵机一动似的,几乎是以胜利的姿态开口:

  “贡瓦尔”他说,“第一个到现场的是你。你去举行记者会。”

  贡瓦尔·拉尔森瞪着满屋子的人,用多毛的右手拂开额前一绺湿发。马丁。贝克一声不吭,甚至没望向门口。

  “好吧,”贡瓦尔·拉尔森说,“随便把他们赶到一个房间去,我去跟他们说。但我得先知道一件事。”

  “什么?”马丁·贝克问。

  “有人通知斯滕斯特伦的老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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