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杰德急得嘴里直发干。他转身顺着漆黑的楼道向前走去。过了电梯门,他就挨个数办公室的门。当数到自己诊所的门时,他听到了开楼梯门的声音。一不小心,钥匙从他那紧张得直发抖的手中滑落到地上。他急忙弯下腰,两只手在地上乱摸,好不容易才模到了,打开候诊室的门,走了进去,回身锁上门上的两道锁。没有特制的钥匙,谁也甭想打开。
这时,从外边的楼道里传来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杰德走进了自己的诊室,轻轻拨了一下电灯开关,灯没有亮。看来整个大楼都断了电。他又锁上里屋自己办公室的门,走到电话机旁。黑暗重他摸到了电话机的拨号盘,拨通了分机,话筒里响起了“笛——笛——笛——”的电流声,紧接着便是接线员的声音。这是杰德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了。
他压低嗓音说:“接线员,我有急事。我叫杰德·史蒂文斯。我要和19警局的法兰克·安吉利警探通话,请快一点儿!”
“您的电话号码?”
杰德告诉了他。
“请稍候。”
他听得出屋外的人正试图打开诊所的门。他们从那里是进不来的,因为门外没有把手。
“请快一点儿,接线员!”
“等会儿。”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慌不忙地回答。
电话里又传来“笛笛”的电流声。接着警局交换台的接线员说话了:“19警局。”
杰德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里。“安吉利警探,”他说:“有紧急情况!”
“安吉利警探……请稍候。”
屋外楼道里的情况又有了新的进展。他听见轻轻的对话声。那家伙又多了个同伙。他们在策划什么呢?
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安吉利警探不在。我是他的同事麦格里维,我可以——”
“我是杰德·史蒂文斯。我诊所里所有的灯都灭了,有人要闯进来暗害我!”
对方沉默了片刻,“那你要当心哪,医生!”麦格里维说,“你为什么不到这儿来呢?咱们可以谈——”
“我出不去。”杰德几乎是在喊叫,“有人要杀害我。”
对方又沉默了。麦格里维根本不相信他所讲的,也不想帮他的忙。杰德听见外边的门被打开了,接着又是来人在候诊室内的谈话声。他们已经进了候诊室!没有钥匙他们是不可能进来的!但是,他确实听得见他们在室内走动,尔后又向自己所在的诊室的门走过来。
电话里又传来麦格里维的声音,但杰德顾不上听了,一切都太晚了。他放下电话。即使麦格里维同意前来搭救,也已无济于事。刺客近在咫尺!人死易如灯灭。有人说人的生命好比一根细线,眨眼之间就可把它拉断。
他内心的恐惧霎时变成了狂怒。他决不能像汉森和卡罗琳那样遭人杀害,他决心以死相拼。黑暗中,他摸着周围的东西,想找到一件可用来自卫的武器。烟缸……开信的剪刀……都没有用。这些刺客一定有枪。这真像奥地利小说家卡夫卡书中描述的一场噩梦,无缘无故地遭到不明身份的匪徒暗算。
根据响声可以断定,他们就在门旁。杰德清楚地知道他已死到临头。但此时他身上出现了惊人的镇静,像他的病人那样,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脑中往事如云,思绪万千。首先他想到安妮,一股痛苦的惜别之情涌上心头。他又想到自己的病人,他们多么需要他呀?他还想到哈利逊·伯克,顿时心中感到一阵悲痛。他记得还没有告诉伯克的老板一定要把伯克关进精神病院。还有那些录音带,应放到合适的地方去……想到这儿,他心里不觉一震,也许他发现了战斗的武器!
他听到门把手的扭动声,看来门还锁着。但这扇门很不结实,对他们来说,破门而入简直易如反掌。黑暗中,他迅速摸到锁着录音磁带的桌子旁。这时,他听到门被推挤得吱扭作响,接着便是摆弄锁的声音。他们为什么不砸锁呢?他暗暗问道。在脑海深处,他仿佛意识到解释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但现在哪里顾得上去想它。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锁有录音磁带的抽屉,从装磁带的硬纸盒里摸山一盘走到录音机旁,开始装带。这是最可能成功的一次机会,也是仅有的一次机会了。
他站在那儿,集中思想,竭力回忆和伯克的详细对话。推挤门的声响越来越大。杰德默默地作了一个短暂的祈祷,然后提高嗓门大声说:“对不起,没电了。我肯定一会儿就会修好的。哈利逊,你怎么不躺下放松放松呢?”
弄门的响声突然停了。这时,杰德已将磁带装好。他按了一下放音键,什么声音都没有。当然啰,全楼都断电了嘛!他听见外面的人又开始弄锁。绝望的情绪攫住他的心。“这就好,”他大声说,“尽量放松,越放松越好。”说着,他伸手在桌子上摸到了火柴,从里边抽出一根划着了,借着光亮,他找到了标有“电池电源”的开关,他转了一下旋钮,然后又按了放音键。这时突然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了。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屋内响起了伯克的说话声。“你要说的就这些吗?你根本就不想听我的证据。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同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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