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利忍不住说:“假设是疯子或傻瓜干的,岂不更近情理?”
“不见得。”杰德不以为然。他慢慢地走到窗户跟前。“你们看看底下的行人。二十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曾经得过精神病,或者现在正患精神病,或者将来会得精神病。”
“不过,精神失常的人…………”
“你别忙呀。精神失常的人不一定看得出来,”杰德解释,“要知道,每十个精神病人中,大约只有一个是显而易见的,其他九个都查不出来,或无法确诊。”
麦格里维瞧着杰德,显出很感兴趣的神情。“你对人性颇有研究呀?”
“世上既无所谓兽性,也无所谓人性。”杰德应对道。“动物之间千差万别,兔子和老虎,松鼠和大象,特性各异,不能笼统称兽性。人为万物之灵,岂能一慨而论?哪有相同的、一致的人性?”
“你干精神分析这一行有多久了?”麦格里维问。
“十二年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麦格里维耸耸肩。“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准有不少病人爱上你,是吗?”
杰德把脸一沉,目光严厉。“我不明白你的问题。”
“别装蒜了,医生,你心里明白得很。你我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种事瞒得了谁呢?一个搞同性恋的男人走进这里,见到一位年轻漂亮的医生,心头的苦闷与烦恼都可向他倾诉。”说到这里,他压低声调,好像涉及机密问题似的。“难道说三年来汉森躺在那张榻上,没有使你产生过快感?”
杰德注视着麦格里维,脸上毫无表情。“你心目中见过世面的人就是这个意思?”
麦格里维听了这话倒没动肝火,只是淡淡地说道:“这类事情完全可能发生,老实对你说吧,还可能有别的事情呢。你对汉森说你不想再见他了,但很可能他并不愿就此分手。三年交情,他已离不开你了,所以你俩干了一架,大打出手。”
杰德顿时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正要发作,这时安吉利打圆场,缓和紧张气氛。“医生,依你看,谁是仇家?或者,反过来说,汉森可能会仇恨什么人呢?”
“如果真有其人,我当然乐意奉告。”杰德说。“我想关于汉森的情况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是个乐天派,与人无怨无仇。他不恨别人,我也不知道谁恨他。”
“哦,汉森真是个大好人,你呢,不愧为好医生。”麦格里维说。“我们要把汉森的档案材料带走。”
“不行。”
“我们可以让法庭出传票。”
“请便吧。他的档案里没有什么于你们有用的材料。”
“既然如此,把他的档案给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安吉利问道。
“会影响汉森太太和孩子。你们的路子不对,破不了案。有朝一日你们会找到凶手,原来是个与汉森素不相识的人。”
“我不信!”麦格里维厉声说。
安吉利包好雨衣,扎好绳子。“我们还要做几个试验,用完之后就还给你。”
“可以。”
麦格里维推开通往走廊的门,迈脚出门时,转身对医生说:“我们会与你联系的。”安吉利朝杰德点点头,跟在麦格里维后面出去了。
杰德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卡罗琳走进来。“没事吧?”她含糊地问。
“约翰·汉森被人杀死了。”
“被人杀死了?”
“被人捅了一刀。”
“天哪!为什么捅死他?”
“警方正在调查。”
“太惨了。”卡罗琳看到杰德痛苦的表情,心里很难受。“你看我能做些什么呢?”
“你把诊所门关上吧。我去看望汉森的太太,亲自把这个不幸的消息透露给她。”
“好的。这儿—切由我照应,请放心吧!”
“谢谢。”说完,杰德就匆匆走出去了。
半小时后,卡罗琳已把所有材料放好,正在锁她的桌子抽屉时,过道的门开了。那时已过了六点钟,大楼已关闭。卡罗琳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男子笑嘻嘻地朝她走来。
三
玛丽·汉森长得像玩具洋娃娃:小巧玲珑,非常美丽。看外表,她是个温柔的南方型女性;其实,她脾气很大,固执己见,桀骜不驯。汉森就医后一周,杰德曾见过她,那时她极力反对丈夫做精神治疗,所以杰德约她谈话,问她为什么反对丈夫接受心理分析治疗。
“我不愿朋友们说我有眼无珠,找了个疯子、怪物、蠢货当丈夫。”她对杰德说。“我要跟他离婚,离了婚,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杰德耐心地向她解释,离婚会毁了她丈夫,万万使不得。
“还有什么毁不毁的,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毁了,”玛丽尖声叫嚷。“早知他是个女人,我这个女人嫁给他做什么?”
“每个男子身上多少有些女人气,同样,每个女人身上也多少有些男人气。拿你丈夫来说,他现在需要克服某些心理上的障碍,事实上也正努力这么做。我认为你和孩子们应当协助他才对,自救为主,外援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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