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白看一夜孩子?”
“她免费在我家用晚餐。”
“真是一个相当奇特的人,你不觉得她有什么用心吗?”
“当然没有。”弥生抗议道。不管自己与雅子的关系怎么好,雅子的这种卑劣的想象,她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她只是很热心地帮助我。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那件事要是走漏了风声,首先遭殃的就是你!”
“这我明白,可是……”弥生被雅子刻薄的言辞呛得垂下了头。
“可是,可是什么?”
弥生被雅子追问得不耐烦了。雅子这种人是得理不饶人、非逼着你就范不可的。
“何必那么小题大作。”
“小题大作的不是我,是你。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雅子对弥生的态度难以理解。
“我没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也有事想问问你,最近你和良惠师傅在嘀嘀咕咕地做什么?邦子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回家,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这番话,雅子紧皱双眉。是邦子把她们出卖给十文字的,无奈之下她接下了那笔生意。雅子没有告诉弥生。弥生也不会想到,雅子之所以瞒着她,是因为弥生警惕性不高,不牢靠。
“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倒要问你,那个人是不是对你的保险金感兴趣呀?”
弥生终于被激怒了:“森崎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和邦子可不是一路人!”
“好了,好了。保险金的事算我没说。”看到弥生较起真儿来,像退潮似的,雅子沉默了。
想到雅子曾帮助过自己,弥生也软了下来:“对不起,咱们别再说这事了。
不过,森崎这个人没问题。”
可是雅子却打不住:“让她跟孩子们在一起,孩子们万一说出点什么,可就……”
面对这个执拗而不好打发的雅子,弥生只好继续应对:“孩子们已经把那晚的事忘掉了。从那以后,孩子们再没说起过。”
“孩子们不再说起,说不定是怕你伤心。”
这句话说到了弥生的痛处,但她还是一口否定:“没那回事儿,我最了解孩子们。”
“那就好。”雅子像是要确认这点似的看了一会儿弥生的脸,然后把目光转向别处说道,“不过,如果最后掉以轻心,就会铸成大错。”
“最后?你说的最后是什么意思?”弥生以为一切好像都已经过去了,“赌场老板一失踪,我们不就化险为夷了。”
“你在说什么呀!”雅子嗤笑道,“对你来说,‘最后’就是直到你闭眼的那一天啊。”
“你说的也太过分了吧!”弥生忽然向周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良惠站在了身后。良惠也在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自己,很显然是两人在合伙排斥自己。想到这儿弥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你们两个人凭什么来责难我,礼金我又不是没付给你们,至于吗?
下班时,弥生对谁也没打招呼,一个人走出了工厂。天亮得晚了,昏暗的夜色又让她寂寞起来。
弥生回到家,森崎和孩子们还在睡。听到有动静,森崎一袭睡衣打扮起了床。
“您下班了?”
“啊,我把你给吵醒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今天上学早,也该起床了。”森崎伸了个懒腰,她发现弥生有点儿异常,便皱着眉问道,“弥生姐,您脸色不好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在工厂里跟人拌了几句嘴。”弥生不会告诉森崎,那是为了祖护她而吵架的。
“跟谁?”
“就是经常往我家打电话的那个叫雅子的。”
“啊,就是那个说话有点粗鲁的人吧?为了什么?她说您什么了?”森崎倒像是自己跟别人吵了架似的兴奋起来。
“没什么,都是些无聊的事。”为了避开森崎的追问,弥生假装要准备早饭,系上了围裙。
森崎又低声问道:“我说,怎么她一来电话,您就毕恭毕敬的?”
“哎?”弥生吃惊地回头看着森崎,“哪有这回事儿。”
“您有什么把柄被她抓着了吗?”
弥生此时觉得森崎的眼睛也好像变得跟周围的人一样,在刺探什么。但转瞬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觉得森崎绝不是那种人。
六 秋天午后的阳光柔和地照在饭桌上的两捆纸币上。
这两捆像刀切过似的崭新万元纸币,像是愚弄人的镇纸一样,没有一点现实感。但是,这毕竟是在盒饭工厂里工作一年都挣不到的。在信用金库工作时的年收人,也不过是这些钱的一倍。雅子把弥生送给她作为报酬的二百万元现金放在面前,思考着干过的事和今后将要干的那笔“生意”。
她的思绪终于又回到了眼前的现金上来。把它们放在哪呢?干脆就存到银行里。但是万一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时,一是不能马上取出来,二是给别人留下了证据。要是放在橱子里,又怕被家人发现。正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内线对讲机响了,雅子急忙把钱塞进水池下面的抽屉里。
“对不起,打扰一下。”门外传来一个女人踌躇的声音。
“有什么事?”
“我打算买下对面那块空地,想……”
没有拒绝的理由,雅子只好打开了门。一位身穿淡紫色套装的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从脸上看,年龄大概跟自己差不多,但体型却失去了线条,声音高亢粗放,像是一个缺少必要教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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