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辆?”
保安员不紧不慢地问。
“就是那辆绿色的高尔夫车。”雅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这个……”保安员从警卫室里拿出登有车牌号码的登记册,用手电筒照着查找起来。
“车主叫城之内邦子。嗯,是上夜班的……”
这些对雅子来说等于废话,她急不可待地打断了保安员的话:“没注明她已经辞职了吗?”
“啊,是的,注明了,已经六天了呀。真奇怪。”保安员眯缝起眼睛,确认了一下。然后,用手打眼罩向邦子的高尔夫车望去。“奇怪呀,是停在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又来了?”
“那车是从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
“这个……”保安员与货车的两位司机对视了一下:“没注意呀。我是下午七点开始上班的。”
“从昨天晚上就停在那里吧。”
货车司机为了吸烟方便,用手按着松脱到下巴的口罩说。
“没有哇。”
“是吗?那就随你想像了。”
面对雅子的断然否认,司机们有些不快。
“对不起。”
肢解了邦子才只有三天,指尖上的神经,像深深逆向剥开的肉刺,即使是只接触到空气都疼痛难忍。雅子强忍着几乎要跌倒的恐怖,想承认眼前的现实。但是,这种可怕的现实,击碎了她的神经中枢,使她无法与梦境区别开来。另一个司机向突然安静下来的雅子问道:“你干吗对它那么在意?”
雅子清醒过来。
“我在想,她己经辞职了,车却停在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看到是谁开来的吗?”
“是什么时候停在那的我们都不知道,当然就不知道是谁开来的了。”保安员啪啦啪啦地翻着登记册不耐烦地说。
“说得也对。多谢了。”
说完,雅子向黑暗中的道路走去。突然,她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是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
“今晚不送能行吗?”
保安员站在了身后。胸卡上写着佐藤两个字。
“啊……”
“你的脸色很难看呀。”
雅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老实说,她既想让这个男人送她,又想一个人边走边想。保安员笑了。
“上次你说过,一个人走能行,不用操心,拒绝了我,这次我又多嘴了吧?”
“哪里,那么,今天请送我一程吧。”
保安员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手电筒,引导着雅子向前走去。雅子回过头来,她想再确认一下邦子的车是否还在那里,然后追上保安员向前走去。保安员步子较快,在离雅子几米远的前面走着。
“你今天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不要紧吧?”
右侧没有住宅的地方漆黑一团,道路及周围的建筑物都溶进了黑暗中。天空中只能看到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保安员停了下来,照在脚下的黄色光圈里的是他那双黑色而结实的鞋。
“哎……”
雅子也站了下来。她想看看保安员的脸,但他的帽子戴得太低,看不清楚。
“那辆高尔夫车的主人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
“她为什么辞职了?”
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感觉很舒服。雅子没有回答,从保安员身边擦肩而过。
她不想回答有关邦子的话。她发现当自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他在注视着自己。
两人之间的空气沉淀着,像有一个强烈的感情磁场。雅子心跳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到这里吧,我一个人能走了,没间题。”
雅子把堵在胸口的气呼出,一口气说完,便跑了起来。保安员默默地站在那里。佐藤,佐竹,不是很相似吗?刚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也是很有力量的。为什么要问邦子的事?雅子的思绪混乱起来。她难以揣测自己到底有多大危险。她不知道要相信谁,怀疑谁。她无法抓住这不太和谐的感觉,只顾不住地向前跑。
一直跑到工厂门口,雅子迫不及待地进了更衣室寻找着良惠的影子。良惠没有来,自从处理了邦子的尸体,就再也没在工厂见到过她。难道是拿到那笔钱后搬家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大厅里铺着长长的塑料装饰板的桌子的一端,雅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她把从发网里掉出的头发胡乱地塞进工作帽里,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雅子点燃了香烟。她想:佐竹也说不定就潜藏在工厂里。她向男职员扎堆的地方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没有她不熟悉的人。她一反常态地不安和焦虑。
雅子拿出电话卡和记事本,用公用电话挂通了十文字的手机。
“啊,是香取呀。”十文字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刚才接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所以我在犹豫接不接这个电话来着。”
能够嗅到十文字懦弱的气息。
“是一个什么样的电话?”
“我想是那个家伙。电话里的男人只说了一句话:”下一个就是你。‘我知道这是在威胁我,因为我在现场见到过他。太麻烦了!“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名片还不是走到哪发到哪。这太简单了。”
“你没听到什么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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