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追逼你。”
“为什么?”
“因为我也要让你这个傲慢的女人,尝尝被社会抛弃的滋味。”
“承蒙关照。”
佐竹笑了起来。
“下一个就是你。你告诉十文字,算他命大。”
雅子记得在哪里听到过这种声音。在雅子急忙寻找着记忆的闸门时,电话挂断了。
三 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仍留在耳旁。就在附近,并且就在最近听到过这种声音。雅子慌忙站起身来,抓过放在沙发上的羽绒服,把挎包挎在肩上跑出了家门。汽车的发动机还没有凉下来。
自己已经好几次与佐竹会过面,雅子确信那就是他,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所以,雅子现在要在他还在睡觉的时候去确认一下。
叫佐藤的保安员,如果他就是佐竹,那一切就合乎逻辑了—他能见到邦子,还能在送她的途中交谈,而且又能监视自己。为此,保安员这份工作再合适不过了。雅子想起了几次在停车场里碰到佐藤时的情景:最初,他那手电筒的光在自己脸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那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脸;在路上正面对视时,佐藤眼里有明显的敌意;昨晚,用力抓着自己肩膀的感觉。所有这些都让雅子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不会搞错。但是,这种确信,似乎是只要雅子稍有动摇,就容易被恐怖所代替。那样的话,雅子就只有匍匐在对方的脚下或者是狼狈逃走。雅子的本意是杀死佐竹,然后安全地逃走。可是,自己恐怕干不了那种事。干不了,杀人的事干不了。但是,也决不能像邦子那样被他勒死。一种狂躁不安的情绪像要爆发似的,催促雅子用力踩下了油门,车差一点撞到前车的车尾上。
干保安员的佐藤就是佐竹。雅子又想起了佐藤那黯淡的眼神。几周前做过的恶梦又呈现在眼前。是那个被人从背后搂住脖子、使自己精神恍惚的梦。如果那就是预感的话,雅子心底的某处向一种情愿被佐竹杀死的奇怪感情。昨晚,在黑暗的道路上,两人擦肩而过时,两人之间产生的那一瞬即逝的磁场,说不定自己已经无意识地感觉到了佐藤就是佐竹。
雅子的车在早晨拥挤的道路上缓慢地行进着。雅子的思绪在过去和未来中穿梭。是主动出击,还是束手就擒;是先杀了他,还是坐以待毙。“你这个傲慢的女人。”这是佐竹电话里说过的话。不能就这么完了!一种强烈的愤怒涌上雅子的心头。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在一对一地与佐竹对峙。
穿过熟悉的道路,雅子的车又开回到工厂。来上早班的员工的车几乎已经停满了停车场。现在是八点半,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一定还会有车开进来。雅子把车停在去废弃工厂的路边上,向警卫值班室走去。保安员已经换成了一位戴眼镜的老头儿。老头儿在狭窄的值班室里,像用舌头舔报纸似的正在埋头读着早报。
“早上好。”
雅子在老保安员的耳边打着招呼。老保安员没有说话,透过眼镜望着雅子那因睡眠不足而充血的眼睛和那失去血色的发青的脸。
“我是在这里上夜班的,能告诉我下午七点来上班的佐藤的住所吗?”雅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啊,是值夜班的佐藤啊。我的班是到下午六点,所以见不到他。你还是和公司打听一下吧。”
“他是人事科派来的?还是总务科?”
“不,我们不属于那个系统。给这儿打个电话吧。”
老保安员毫无防备地把做广告用的名片递了过来。上面写着“大和警备保安公司”几个字。雅子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谢谢了。”
“干嘛要打听佐藤的住所?”老保安员默默地笑着问道。
雅子认真地答道:“想跟他交朋友。”
老保安员“哦”了一声,端详起雅子来。雅子想自己脸上那种窘迫的表情,不会给老头留下好印象。可事实正相反,在老头儿看来,这种表情却成了恋爱的表现。
“好哇,年轻人真幸福。”
雅子对“年轻”二字哭笑不得。
“这个公司的人肯告诉我吗?”难子问道。
“你直说岂不更好。”说完老保安员又看起了报纸。
雅子回到车上,用十文字的手机挂通了电话。
“喂,是大和警备保安公司吗?”
“是,是的。”传来一个上了岁数的人不紧不慢的声音。
“我是在三喜食品盒饭工厂工作的城之内邦子啊。在停车场里值夜班的佐藤先生捡到了我丢失的东西,我想当面感谢他。”
“哦,是吗?”
“能告诉我他的地址和全名吗?”
“这里还是家里?”
“可能的话,告诉我他家里的地址好吗?”
“请稍等。”
像是有许多工作人员,工作并太不忙,与为信用金库的运钞车服务的保安人员的态度是无法比的。
“佐藤义男,住在小平市T 公寓四一二室。”
“多谢了。”
雅子挂断电话,立刻把汽车内的暖气打到了最大。没想到佐竹和邦子住在同一个公寓。这是多么巧妙、精心设计的圈套啊。雅子对佐竹的周密安排而感到愕然。我们所有的人就像是被轰赶着的鱼似的,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佐竹的网。邦子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好像暖气太热,雅子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可用手一摸,却感到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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