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没有回头：“找个地方埋掉它。”
“花坛。我去给你借个铲子。”
学校的花坛，应该说是“丢了很多种子下去却什么都不长的荒地”比较恰当，后来学校也没心情再去搭理那块不争气的土壤，所以就一直荒着了。
华清用我借来的铲子挖了一个大约有三十厘米深的坑，把野狗安放进去，又盖上土，堆成一个小小的坟包。
——其实，我很喜欢狗的。
我们对着那个坟包拜了一拜，然后在旁边的树阴下休息。
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响声和荫凉的感觉十分惬意。我默然不语——刚才，大家都很冷漠啊……虽然是野狗……也是一个生命。
“……那条狗，是被人故意杀害的。”华清打破了沉默，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手指捏地卡卡作响，“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样子很残忍。”
华清的举动让他的崇拜者减少了许多，大家对他的评价也变成了“古怪的人”，似乎碰到他就会沾染什么不洁的东西。这种无聊的嫌恶反而在食堂抢饭的时候有正面的作用——他一出现，身边就会有一个直径三米的空白。
但，也许是上天故意给他创造另一个做英雄的机会，也可能是故意让我们无法享受午饭的惩罚——总之，第二具野狗的尸体，出现在学校*场上。
这次，是砍头呢。
华清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把野狗的头和身躯合拢到一起，我很有默契地跑去借了铲子。花坛里的野狗A，你有了一个做伴的。
连续三天，华清已经很识相地自备了大型塑料袋，野狗A和野狗B，又有了新的同伴——野狗C，野狗D和野狗E。
“一个是被砍去四肢，一个是被挖出双眼，一个被拦腰砍断……”我困难地看着桌上的水晶肘子，胃里一阵翻腾，“我最近还是吃素吧……”
华清的脸色十分憔悴，为了给他打气兼补充营养，小堇今天做的都是高蛋白的食物。
“华清哥哥，你多少吃一点嘛。”小堇苦恼地看着一桌没有动的菜。
“吃不下，”华清脸色不好看，“最近……唉。”
“现在的变态真他娘的猖狂，居然敢在本姑娘就读的学校做下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我生气地扒着白饭，“被我抓到就有他好看!”
“不是变态做的，”华清的态度斩钉截铁，“这个手法太造作了。如果是变态者做的，怎么杀掉都无所谓吧?但每一只野狗的死法都不相同呢。”
我咬着筷子，想了想，说：“也许只是巧合呢?”
华清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递给我：“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上面是学校的简易地图，分别在四个地点标明了A，B，C，D，E。
“你仔细看好，”华清指着笔记本说，“第一只是在第一教学楼后面，也是这几只当中最上方的，被开膛破肚;第二只在*场上，是左上方，被砍头;第三只在实验楼，右上方，是被砍去了四肢;第四只是在学校办公楼旁边，左下方，被挖出了眼珠;第五只在教师宿舍前面，右下方，被腰斩。把这五个点连接起来……”
“矩形!”
“笨!”华清在我头上敲了一记，“是个不规则的五边形啦!”
“哎?这说明什么?”我摸着额头，十分不解。
“我应该看到过，这是一个什么阵法……想不起来，我要回去看看书。啊，对了，电脑借我一下，我给师父发个E-MAIL。”
“你师父……会用E-MAIL呀?”
华清丢下一个鄙视的眼神。
华清没上课，他说要查出那个阵法的来源。幸好再也没有发生野狗命案，要不然我真做不到把那些恶心巴拉的尸体拿去掩埋。
午休的时候，我坐在树阴底下，呆呆地看着那五个坟包。
你们……生前也是很可怜的吧?是被主人抛弃，还是生下来就是野狗呢?虽然流浪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不过，也会有朋友，也会有愉快的回忆吧?现在，不必那么辛苦了，安静地休息就可以。
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在花坛前面停了一会，把几朵野花洒在坟前。我被阳光刺得无法睁眼，只能看着他向我走了过来。
是廖学长。
“我以前养过狗呢，”他在我身边坐下，跟我一起看着小小的坟包，还有那几朵白色的野花，“那是个很聪明的小家伙，可惜后来失踪了。”
我没说话。我也养过狗。
“谢谢你给他们造坟。”廖学长向我微笑，“虽然华清那么说……不过我还是很想约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为什么要拒绝呢?
学校旁边的冷饮店，学长为我点了一杯西瓜汁。
“最近让人烦恼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学长喝着自己的冰咖啡，眼神里面有一丝哀伤，“我女朋友……以前很喜欢学校的泳池，经常跑去游泳。”
我不敢说话，怕打断他。
“我太自私了。有时候觉得，她无法游泳，那大家都不可以。”学长自嘲地笑了一下，“以往她都是第一个下水的，我很想把这个特权留给她，所以我没有叫人去打扫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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