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也许是神明之间分属不同的系统,我的愿望没有实现。
台湾人说,做人不要太铁齿。有一天晚上,我真正体验到了这句话的可怕。
说来也怪,很久都没有听到楼下的夫妇玩摔跤了,倒是有些怀念——我满嘴泡沫的刷着牙。我对牙齿的保护相当看重,所以左刷右刷十分仔细。而当我含了一大口水,抬起头来看向镜子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一身雪白的女孩站在我的背后。
刹那间有一股凉意蚯蚓一样爬上了我的背脊,那口牙膏水已经被我咽下肚去。
我呆楞在那里,心脏好像一个抽水泵一样嘭嘭乱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女孩。
那女孩脸色苍白如纸,全身几乎都是透明的,我甚至可以穿过她看见后面的浴巾花纹。她大约十八岁左右的年纪,脸庞清秀美丽,一丝充盈眉间的忧郁增添了她的古典美。但……我敢肯定她并不是人。
“那个……”幽灵开口了,声音缥缈不定,夹杂着一丝怯懦和犹豫,“你把牙膏吞下去了耶……没关系的吗?”
“鬼呀——”我终于无法克制的大叫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还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在我身上形成一个豆腐块,半边胳膊因为被压在身下一晚上已经麻掉了。
昨晚的一切都像个梦,来不及让我仔细回味就烟消云散,梦中中似乎只有一个美丽苍白的女孩,她美丽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一直看到我内心的最底层。
挖靠!九点半了!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胡思乱想了,第一节宏观经济的老师比鬼可怕多了!
一天的时间,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面全都是昨晚那个苍白的女孩儿。回家的途中我特地跑去买了一堆十字架,大蒜,黄纸,冥钞,还特地跑去买了一块玉佩戴在脖子上。
开门的时候手居然有点抖,钥匙找了好半天才插进锁孔。
想到那个卖黄纸的老板告诉我,鬼最怕人的阳气,所以在一脚踹开大门的时候我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恶灵退散!”
但,没有任何动静。
也对,反正鬼是晚上才出现的。先弄点东西吃好了。
吃着面,心里的恐惧还是无法消除,只要背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跳起来大吼大叫,并且奋力投掷大蒜。
折腾了一天,我连上网聊天的兴致都没有,上大学以来破天荒第一次十点钟就睡觉了。
我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七级以下的地震根本不能撼吾分毫,但那天晚上我却恶梦连连。
我好像走入了三十年前的这幢楼,我没有开门,穿透墙壁走进了屋子,除了现在摆在客厅的电脑,摆设没有什么不同。我走进了卧室,里面有一张大双人床和一张小单人床,那张单人床就是我现在睡的。
我打开衣橱,拿出一件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在身上比试着。这连衣裙真漂亮,我赞叹着,把它穿在身上。恩,我一定很美吧……
关上橱门,却赫然发现,那镜子里面只有一件空荡荡的连衣裙漂浮在空中!
我呢?我在哪里?啊,对了,我已经死了。我病死在这张床上了……视线转向那张床,床上的女孩面孔苍白,嘴唇冰冷,对,那是我的脸……
——那是我的脸?!
猛然从梦中惊醒,我双眼圆睁,满身大汗,手紧紧地抓住睡衣的衣襟,大口喘着气。
夜光时钟的指针停留在一点四十五分,窗外黯黄的路灯光线伴随着黏稠浓黑的夜色飘荡在我的房间,借着灯光,我清楚地看见,我的衣橱大门打开了,一件长风衣正空荡荡的飘荡在空中。
好像,所有的意识都停止在那个瞬间,我看到衣橱大门上的镜子里,昨天的女孩,正在拿着那件衣服在身上比试。
看到我醒来,她转过头来,但那只是镜子里的反射,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件衣服翻了个面。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嘴唇轻启——
“哇啊啊啊啊啊鬼啊”
幽灵好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丢下手里的衣服,飞速逃到了衣橱中,一只看不见的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橱门。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把头埋在棉被里面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被窝里面的黑暗更甚于外面,我突然想起《咒怨》里面那个从被窝里面钻出鬼的情节,心里好像被猫抓了一样,头皮发炸,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声嘶力竭的向我大喊。耳边只能听见自己浓重的呼吸,还有耳朵里面血管的嘭嘭声,在棉被里面显得异常怪异和恐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比恐惧更加强烈的感觉——我想小便……
外有恶鬼环伺,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可是……人有三急耶……
没办法,手握十字架,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急急忙忙地上完厕所,心里祈祷不要打开厕所门之后门外会是一群断手断脚无头鬼的景象,才打开门。
没有耶……
走到自己的卧室,红木的大衣橱还是平静的站立在角落里,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我的长风衣掉落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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