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凯丽一直灭火,一直邪笑。
赵中将面无表情地一直摸、一直摸,全然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
王司月不解,「我们不是来找尸体的吗?」
「我不爽。」赵中将咬牙切齿,「为了让儿子有个妈,就杀死一家人,也未免过太爽了吧?」
他还在摸,胡凯丽只是越笑越大声,不断灭火。
赵中将像是烦人的蚊子,纠缠著胡凯丽,她只是一直挥手赶虫。
阿风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面无表情看著。
赵中将挖苦地说,「赵中尉,有个当鬼的妈,感觉不错吼。」
阿风只是冷笑。
王司月觉得赵中将的引火动作很无聊,就问阿风,「尸体呢?」
阿风很有道义地勾勾手,要她跟上。
赵中将喊著,「吴熊,收尸了!」
吴熊三步并做两步,跳上二楼。
胡凯丽只是维持斜V的姿势,跪在楼梯上。她恢复面无表情,双手下垂,眼神冷冷直视。
阿风带他们到二楼後面的房间,指著。
在布满蜘蛛丝的房里,大婶的丈夫与一双儿女躺在那里。他们维持二十八年前的死状,笔直躺在地上。
吴熊朝他们喷了圣水,没有变化,表示这真的是尸体。
「吴熊,把男的带下楼。王司月,把小孩抱下去。」
他们两个一动也不动。
「是怎麽样,很老了吗?叫不动了吗?」
吴熊尴尬地笑,「这是尸体耶……」
王司月也有同样的笑容与抱怨。
赵中将咧嘴,极度不耐烦,「你们不搬,难道要我搬?」
吴熊还是不做,「是尸体耶……」
「老油条!」赵中将瞪著他。
「不是啦,我是想说,既然我们看得到尸体了,大概已经没有用处……」他吐著舌头说,「不晓得可不可以叫这对鬼母鬼子搬到一楼?然後天亮再叫葬仪社来收尸?」
「也好,问问看也无妨。」赵中将望著阿风,「搬下去。」
阿风点头。
他捉著大婶丈夫的脚踝,将他拖下楼。
尸体经过楼梯,撞著、撞著。这份撞的力道,把伤口里面的血撞出来,淌著腥红。
王司月觉得这样不好,「对尸体好像……不尊重。」
赵中将却有别的想法,「这样有什麽不好?至少证明尸体二十八年来没有改变。」他感慨地说,「死要见尸,二十八年之後,还可以见到一模一样的活尸,不是很好吗?」
王司月点头认同,「至少是个全尸,至少不是收到一堆骨灰。」
第零师果然异於常人,想法也很奇异。
吴熊不像这对师徒俩,他气愤地说,「喂,你们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什麽?会不会太夸张?」
赵中将耸耸肩,「很正常,那里不妥?」
「算了!」他气得抱起一对双胞胎的尸体。
他边走,边唱颂佛号,为这对孩子做场简易的法事。
王司月跟上,赵中将在地上看到了什麽,将它们捡起来。
三具尸体摆在门口,但是门开不了。
阿风站在门边,像在站哨一般,一动也不动。
胡凯丽维持斜V的姿态,跪爬著,爬往客厅。她的倾斜角度没变。
她跪稳之後,起身。她先让脚打直,变成颠倒的V,再折起上半身,恢复正常的站姿。
餐厅响起踏步声,随後立刻唱颂军歌。声音是碎碎裂裂的。
三位空军士官兵踢正步,从餐厅踢踏到客厅。他们在客厅并肩,原地高踏步,唱著。
赵中将懒得再浪费时间,他掏枪,朝胡凯丽射击。她是主随客便,吞了子弹,消失。
赵中将再朝三位士兵与阿风开枪,他们仍是主随客便,饮弹消失。
门开了。
赵中将去对面喊尼峰,「叫人来收尸。」
「啊……」他睡眼惺忪地醒来。
「你……」赵中将看见他睡著,气得敲了他的头,「叫你看住人,结果你在睡觉!」
「我没有……」他揉揉眼睛。
赵中将没有看到大婶,就到後面去找,还是没有。他索性上楼。
他在二楼的前面房间,一看,不禁愤怒大骂,「妈的!」
王司月等人冲上楼。
他们看见的画面,也让他们感到愤怒。
那是一整面墙的照片,中间有一张姐妹合照,约莫是三十年前的风格,是双胞胎。
两人穿著少尉军服。照片上面用红笔写著,妹妹胡凯丽、姐姐胡孝莲。
王司月诧异地说,「那个女人是阿风的阿姨!」
左侧挂著一张结婚照,是胡孝莲与她的丈夫。丈夫并不是什麽国小老师,而是军官,并没有看到双胞胎的身影。
赵中将气愤地说,「我们搬的尸体,谁都不是!」
阿风家中的男人尸体,是矮胖、秃头的,长得像地痞流氓。照片中的胡孝莲丈夫,是少尉,高壮的,而且是原住民,但是没有写出他的名字。
吴熊懂了,「难怪尸体是新鲜的,因为,是刚刚宰杀的!」
墙上的照片,许多都是胡凯丽、胡孝莲与阿风的合照。不过胡凯丽只有任官到少尉,就不再有新的照片,胡孝莲有到少校的。
至於她的丈夫,除了那张少尉的照片之外,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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