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听老头这一说,顿时来了兴趣,马上向吴老汉打探:“这神婆是甚么来头?能耐很大吗?”
吴老汉将脖子向前一伸,极其认真的说:“这老太婆可不得了,早年从陕西神木搬迁来,现在定居黑山则村,别人都称她为黄四婆。听说,她刚来黑山则村的那阵子,得了一场怪病,疯疯癫癫,逢人便讲,真武大帝附身于她,并让她转告村民,说真武大帝金身在一年后降临黑山则村,赶快修建庙迎接。当时,村民们听她这样说,都以为是她病的不轻,所以从没人在意过。到了第二年,就在村民快将这事忘记的时候,黄河发大水,漂来一头牛,一位黑山则村人立刻下水,准备将牛牵回,谁知接近后才发现是一节木头,于是那人大失所望。就在要转身返回时,那人突然觉的头晕眼花,浑身也使不出了力气,于是不得不抱住那根木头,游回岸边。后来,据那人说,当时抱住那根木头时,突然觉的身一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与木头一起推回岸边。”
听到这里,料子忙问:“那后来呢?”
吴老头:“那人将木头带回村子里,将这事一说,立刻传开,黄四婆闻讯赶来,说那节木头就是真武大帝的金身……”
听到这里,我不禁开口:“这也有人信?”
吴老头:“当时,黄四婆告诉众人,说临河的一所真武庙被破坏,那节木头是真武大帝神像的心骨(心骨:泥塑中的一根骨架,连接泥塑的身子与头部,起支撑作用。)。黑山则村人一打听,果然在那黄四婆所说之地有座真武庙,在那年夏天被山洪冲毁,泥塑尽皆被冲入黄河。村民们惊奇不已,马上集资,在本村修建了一所真武庙,将那根心骨用红布包裹,供在真武庙的大殿里。接下来,真武庙设立了庙会,规定一年一小会,六十年一大会,去朝拜的人络绎不绝。再后来,黄四婆也在家中设起了神坛,参起了真武大帝,经常请下神来给人看病,听说无不灵验……”
吴老汉将黄四婆的事迹讲的活龙活现,料子听完后,似乎不愿错过热闹,立刻要求老头带路去吴家大院看热闹。
老头不忍舍弃桌上酒菜,一个劲地说:“时间还早,等她们热闹起来,再去也不晚……”
料子看出了老头的心思,知道他喝不尽兴,一时半会不愿离开,于是不断向老头劝酒。老头似酒如命,一杯喝罢又一杯,不大工夫,就开始舌头打结。料子一看,心知不妙,急忙停止劝酒,结果为时已晚。很快,老头就东倒西歪,别说是带料子去看热闹了,就是自己回房子都困难,料子看到这情况大为扫兴。
将吴老头扶回房间后,与司机一起睡炕上,我和料子打地铺。
没多久,炕头上传来了老头与司机的呼噜声。我因康村接连发生的事情,本想尽快寻访到王二祥的后人,结果途中出错,事与愿违,先是撞入盘山,遇到一对鬼母女,后又车子陷狗尾河。这一连串的事情,耽误了行程,这让我隐隐感到此行将极不顺利,于是越想越心急,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睡。
二四 五雷 [本章字数:2313 最新更新时间:2011-07-07 16:46: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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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窗口外隐约传来一阵阵凄厉、嘶哑的呼号声。我侧耳细听,呼号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在声嘶力歇的呼号,声音充满了压迫、撕扯,让我更是心烦意乱,于是翻身将一边衣服拉过来,找出香烟,燃起了一支。
料子突然翻过身来:“这大半夜里像鬼叫魂似的,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黄四婆开始折腾了?”
料子一直惦记着吴家大院的事,也没睡着。
我回了一句:“多半是。”
料子坐起身:“我看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去看看热闹……”
本来我对这事情不大感兴趣,但一时间的确无心入睡,于是答应料子。司机和吴老头鼾声不断,睡的正香,我和料子没去惊动对方,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出了房子。出院后,那声音变的清晰起来,我们借着昏黑的月光,顺着呼号声,沿着弯曲的村间小路穿过几家住户,最后来到了一户大院外。大院的两扇大门紧紧关闭,那嘶哑的呼声从里面不断传出,时不时还夹着几声铁器的撞击声。大院左侧靠着一座土梁,被院内灯火照耀下,我发现土梁上已经聚了不少围观者。
料子看了我一眼,急不可待地说:“就是这里了,我们也到那圪梁上去。”
我们绕过大院,从院后上了土梁。刚站稳脚,人群后边,一个大个子冲我和料子喊了一声:“兄弟,你两也来了?”
我定眼一看,原来是下午帮忙拉车的梁满仓。
料子嘿嘿一笑:“也来凑个热闹。”
跟前有几人转回头来,瞟了几眼我们这两位陌生客后,又将目光移回了大院。土梁居高临下,对大院内一览无遗。院内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共堆放了十多座木柴火塔,这会儿,火塔燃的正旺,火焰上蹿下跳,并不时发出“吱吱”声响。五位和真人一般大的稻草人分别竖立于五个方位,稻草人身穿花花绿绿的衣服,头套各异的彩色面具,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狰狞恐怖。十多位光膀青年,头缠红布,手执铁筷,立于每位稻草人跟前。
此际,法事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妇在火塔丛中手舞足蹈,口中不停地念叨,并不时的大声疾呼,那声音彷佛从牙缝里挤出,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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