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够想像吗?那种世界上最早让到的幸运。相反地,胆小如我,只要一想像就觉得十分惊恐。万一出了什么错将原稿给弄丢了、要是坏了作品问市的机会;或是把它当成其他劣作,随手将原稿交给其他编辑处理……
不管是哪一种情形,想来都令我惊恐不已。
另外,自称已将毕身精力投注在《飘》上,从此不再写小说的密契尔也很棒。的确,那本书也成了她投注毕身精力的one and only的作品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在说这本书是可以跟《飘》相提并论的作品啦。只是提到所谓编辑的工作是怎么一回事罢了。
因为可能发生像《飘》那种情形,所以编辑的工作,可说是既有趣又可怕。
平常总是心怀期待,也许就是它了、搞不好就是这封了!这样翻阅案头上堆积如山的稿件,却几乎都是宿愿难偿。偏偏心里不那么想时,就会从意想不到的方向飞来佳作。这时又会像一开始就预定好的一样,很快就付梓上市。
一开始我就觉得她对这项工作所抱持的态度是仅此一次。我曾问过她:那你打算从事哪一行呢?
她只是回答:“不知道。”
她本来就是不爱笑的人,此时更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但我确定应该不是这一行。
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这么问完之后,她想了一下,仅仅回答:是有想知道的事情。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地接着说道:
老实说,刚开始对于这本书要出版一事,我觉得不太好,可是现在我却心怀感激。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我想出书应该会有帮助。
正当我要追问她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她只是不断重复:这是我个人的事。终究没有告诉我答案。
7
这么说来,书出版约一年后,这里曾接到一通奇怪的电话。
出版社接到奇怪电话是很稀松平常的。说什么那本书是我写的,请将版税汇到这个银行账户啦、那本书根本就是抄袭我的作品啦,还有书上写的是我的故事,作者怎么会那么清楚等等。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不,那通电话并非我刚刚所举例的那种奇怪法,也因此让我印象深刻。
打来的是一个稳重大方、气质典雅的中年妇女。
电话的内容大概是:我拜读过贵出版社的书,心想会不会是杂贺满喜子小姐的著作。因为我和她是旧识,很想跟她取得联系。
倒是没有任何特殊奇怪的举动。
因为这本书用的是笔名,也没有附作者照片,所以我认为对方应该是作者的旧识没错。
但因为作者事前就有交代过,如果有人想跟她联系,尤其是当时认识的人,请我们留下对方联络方式,她会再跟对方联络的。于是我回复:我们会将你的联络方式通知作者的。
结果对方听完沉默了一下。
当时,我发觉对方背后好像响起了什么声音。
交谈之际,我也一直觉得她的背后有什么声音,大概是在外面打电话的吧。但我始终听不出来是什么声音。
然而就在对方短暂沉默的瞬间,我突然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海浪声。
她在某个海边打电话。而且听得出来离海很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心中立即浮现出北陆的海边。
她又开始继续说话了。
杂贺小姐应该跟许多当时的朋友聊了很多吧?她应该常去K市进行采访吧?要完成这样的调查,应该很辛苦吧?她好棒呀,可以如此条理井然地写下过去的事。
忽然间,她的语调起了变化。一种近似谄媚的声音,令人感觉她好像想问出什么东西似的,于是我心生警戒。这个人,究竟想知道什么呢?
是呀,她很认真地进行采访。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么,请问你的大名和联络方式是?当我用事务性的口吻这么询问时,她又沉默了一下,然后电话就突然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毛毛的。
电话挂断前的沉默让我知道了一件事。
在打电话来的妇女旁边,还有另外一名女性。我觉得她比打电话来的妇女要年轻。在一瞬间,我听到了她声音尖锐地说了什么话。
我的直觉认为,是她要那名妇女打电话过来的。
我认为其实作者的旧识应该是那名女性,而非打电话来的妇女。
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既然是旧识,为什么那个女人不直接自己打电话呢?为什么不肯报上姓名呢?
放回话筒后,我仍继续思考这些问题。
还有,她究竟想知道什么?
8
你也有写东西吗?
该不会是要重新验证那个事件吧?
非创作文学中的非创作文学吗?噢,听起来很有趣嘛,刚好验证昭和史现在正要开始流行了。或许是因为经历过战争的最后一代已经高龄,所以有了危机感吧?我个人认为,具有国际经验的年轻人也许能够提出崭新且客观的论证吧。
没关系的,你可以不必回答。
在完成前,不可以给别人看或说出来,必须将野心藏起来。一旦说出口,魔法就失灵了。不能告诉别人,得慢慢在自己心中孕育成熟。
你看,到了下午,人们就渐渐走上街头了。
有学生,也有打发时间的上班族,有学术关系的人,也有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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