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翔松了一口气,仰头倒在病床上,外面站着的是护士洛琪。
“我鬼叫什么啊?你才吓死人呢,穿着一身白的站在那,幸好我没有心脏病啊。”于翔被洛琪吓了一跳,心里有些不爽,忍不住讽刺着洛琪。
“你才吓死人呢,半夜三更地鬼嚎,胆小点不被你吓死才怪。”洛琪也反唇相讥,她今天被吓坏了,听见于翔在叫,好心来看看,没想到还被于翔倒打一耙。
“别吵啦。”陆小霜站在走廊上劝道,“听见你在叫,我们怕你有事,你住在医院吗,我们是要负责的,来看看你也是正常的。”
“哼。”洛琪转身走回办公室去。
陆小霜随手关上于翔病房的门,也走了。
于翔翻了个身,睡意再次袭来,于是闭起眼睛,人又慢慢的迷糊起来。
“月儿光光……照地上,花影……轻轻摇啊摇……天儿黑黑……夜寒凉,……蛩鸣……梦轻……伤……谁人……共……夜长……”迷迷糊糊中,于翔又听见了外面的歌声,那声音柔美而有些轻冷,飘渺地如同天堂或是地狱里传来的,在诱惑着凡间俗人。
在那诱惑人的歌声里,于翔很快睡着了。梦中,他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天使正从窗外飞过。
而此时,他没有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正扒在他病房的窗外向里张望着。
早上的太阳很好。
于翔醒来的时候,阳光正从外面照进病房里,他睁开眼微微伸了一个懒腰,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可是,他惊地一下子又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窗户外面的树枝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白布单,在阳光的照耀下,飘啊飘的,于翔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小树林里看见的那条裹尸体的白布单。
于翔从床上爬起来绕到后面窗外,抬头看着树枝上挂着的白布单,研究那个东西到底是医院一般病房里用的床单,还是太平间里的裹尸单。
正在这时,昨天那个一边走一边哭的丑老头拿着根长竹竿走了过来。
于翔知道这个老头是看守太平间的,已经很老了,医院里的人都叫他王伯。也许,看守太平间的,比躺在太平间里的还要老很多,这个世界有时候还真有点幽默的本质。不过,于翔想,这老头看守太平间还是很合适的,因为死人不知道害怕,这个比钟楼怪人加西莫多还丑的老头,如果常常出现在病人面前,病人的病情一定不会好转的。
王伯拿着竹竿把树枝上的白布单往下挑,摇动着树枝,飒飒直往下掉黄树叶。
于翔忙离开树下,站到一边的路上。老头有些驼背,现在用尽全力挺着腰,抬着头,用竹竿去挑树上的白布单,显得可怜而又有些好笑。
看着老头鲁莽而又有些生硬的动作,于翔忽然想到昨天白天医院里传说的关于太平间死人赤裸事件,于是他不由地张口向王伯问道:“是不是昨天夜里太平间里的……又有人把裹尸单给偷了?”
正在挑着白布单的王伯猛地停下了动作,身体显得有些僵硬,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来,直直地瞪着于翔,然后忽然地狂怒地叫了一声,扔掉手中的长竹竿,直冲于翔奔过来,一把掐住了于翔的脖子,用力地摇动着:“是你干的?是你干的!是你!是你!”
“你……说……什么……呀?”于翔被王伯掐的直翻白眼,他一边用手掰着王伯的双手,一边吃力地问。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他们的衣服拿走的!”王伯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于翔眼前开始发黑,手脚发软,用力地挣扎想把王伯的手掰开,可那双手就如同在拧螺丝的老虎钳。
“啊!”于翔听到一个女孩细细的尖叫。
“你在干什么?松开他!”于翔看见从路上跑过来两个医生,一人一边用力地把王伯的手掰开。于翔感觉到一股空气涌进了喉咙里,他用手捂着喉咙弯下腰,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肚子上的刀口又开始一阵阵地疼起来。
“他……是他……太平间的人……又被脱光了……是他!是他干的!”王伯因为平时很少跟人说话,说话本来就不流畅,现在一着急,就更说不清楚了。
“你是说,昨晚太平间又出事了?”一个医生问王伯,老头点了点头。
“他胡说……”于翔喘着粗气,用力咳着,“我是住在这个病房的,”于翔说着用手指了指病房的窗户,“早上起来时看到外面的树枝上挂着白布单,就出来看看。后来这老头过来用个竹竿在挑那白布单,我就问了他一句:‘是不是昨天太平间里的裹尸单又被人偷了?’他就忽然冲过来掐住我脖子……我差点就让他掐死了。”
正说着,于翔的房间里进去了一个护士,然后走到窗口,向于翔招着手:“进来打针了,你又到处乱跑。”
两个医生互相望了一眼,对王伯说:“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们会向院长反映的。”然后又转过头对于翔说:“你先回病房吧。”
于翔看见驼背老头王伯忽然蹲下去,抱着头哭起来,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好像在说:“报应……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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