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右手扒在水池边,也因水的浸泡有些青白浮肿。左手垂在腿边,整只手却像鸡爪似的,皱皱的皮包着指骨,颜色干黑。
“男人身上的睡衣已经肮脏不堪了,上面有污秽的水迹,还有一丝血迹。”
这好像是个恐怖故事的开头,于翔也开始注意听那男人的说话,就在这时,那男人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于翔,用不确定的声音说:“给我一杯酒,随便,随便什么都好。”为了那男人不至于在说完话前就醉倒,于翔立即倒了一杯菠萝啤给他,那是一种甜的像饮料一样的女士啤酒。
“我只是一个保险公司的职员,今天约好到一个客户家签订一份保险合同的。在我拿着签好的合同从客户家里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本来非常好。那个客户是一个公司的经理,他们公司全体员工都在我这签了意外保险的合同,所以我们才约了在他家签,你们知道……”那个男人把手抬起来,做了个数钞票的动作,“能签这么大单的合同,这个是少不了的,那个家伙觉得这种东西只有在家里做最安全,这点我倒也同意。”
这个男人有些罗嗦,可能是那几杯威士忌冲的,不过,于翔现在不担心那个男人会付不起酒帐了,能做这么大单的保险合同,提成不会少的,这个男人身上的钞票也不会少的。
“我出来后刚走到电梯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嘶声尖叫,仿佛有人拿刀在切她的肉似的。我是个多事的人,”男人自嘲了一下,“所以在我判断出声音来自上一层楼时,我就从楼梯冲了上去……我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大门敞开着的客厅里尖叫,我喊了她几声也没有反应,我于是走了进去,就在我刚走到她的身后时,我就看见了那个……那个可怕的死人!他,就跪在厨房的水池边上……”
“那男人一只手浮肿,另一只手的皮肤干皱?”提问的家伙是个记者,在《城市晚报》做八卦新闻,就住在这附近,听说因为没有女朋友,所以常常在酒吧里泡着。
“是的,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让我慢慢说。”男人自己打了个寒颤,向那位记者解释着,“于是我报了警,在警察来之前,我终于使那个女人闭上了嘴。原来,那个死人是一所中学的老师,那个尖叫的女人是他老婆。他今天下午没课,在家休息,他老婆是下午下班后回家时发现他死在家里。”
“他老婆和我一边哭一边唠叨,我问他老婆,他的手原来就像鸡爪一样吗?”男人说着,抬起自己的左的,做了个虚握的形状,“可他老婆哭着说,他的手原来是有些胖胖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我也知道那种感觉很不正常,那只手,就像,就像,就像是干枯了很久的尸体……”
男人端起菠萝啤咕咚喝了一大口,“警察来之后,简单问了情况并让我留下电话身份证号等,本来我可以离开了,可是好奇心驱使我留了下来,我猫在走廊边上,偷听他们的说话。我听到那些警察说,因为现场保持比较完好,从现场看来,死者临死前在客厅里不停地在行走,以至于地板上的脚印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仿佛是重复地在客厅里绕圈。还有,他死前一定很用力地紧握过左手,左手手心有被指甲掐伤的痕迹。他全身除了头部和右手,皮肤全都像左手一样皱起来,而且也都是皮包骨头的感觉……”
于翔听的打了个寒颤,他想象着那个男人像木乃伊一样,只是那人刚死不久,而且,头和右手却被水浸泡的浮肿着,和身体其他部分仿佛不是一个人的,这和木乃伊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男人好像受了于翔那个寒颤的感染,也打了个寒颤。吧台周围的几个客人,也不由地转过脸去,不再盯着那个男人看。而那个年纪三十来岁常来酒吧的女人,慢慢地把高脚凳向着身边的一个男人靠了靠,眼睛惊恐地四处张望着,平时,她总是很高傲地一个人坐着,离所有人都是远远的。
“后来我听到一个法医说,死者据初步判断,是脱水而死的。法医还说,从他身上的皮肤看来,他应该在阳光强度很高的地区行走过几天,而且是在没有食物和饮水的情况下,但具体情况还是要到尸检后才能知道。”男人仰起头一口气喝干了啤酒,因为喝的比较急,酒汁从他的嘴角溢了一点出来。
“可是,他是死在家里的。”于翔忍不住插嘴了,他的声音里微微有些颤抖。
“是的,这就是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那真是一具最……最难看,也是最,最可怕的尸体。”男人双手握成拳头放在吧台上,于翔感觉到他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我有种预感,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酒吧里一片沉寂。
连吧台后爱玩笑的调酒师青头也一声不吭,而站在酒吧门口的两个女侍应也都挤在了一起,没人说话。
这种沉默的气氛也许比那个男人说的事情更居有恐怖的力量。
“哈!”一声干笑打断了这沉寂,于翔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那个记者,“你编的故事很不错,你可以干我这一行了。”
男人的眼光中有些愤怒,“我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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