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地看着一脸惊诧的楚烁,嘴角带血也含着笑,“接下来就是你了。”
他的喉间干燥,仿佛干裂出了血,便是咽口水都有些刺痛。
可是他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这二十多年来他觉得自己从没如此痛快过。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便是有烛光也是昏暗的,他不允许任何人将他的光明夺走。
他最喜欢的便是白日,任何人都不得剥夺他自由行走在白日的权利。
包括前面的男人。
“哼,”他看着江天将楚烁和陈太后揽在背后,冷笑了一声,“你这么着急送死又何必呢?一个个都会轮到的。”
陈太后虽心痛他如今的模样,也对此十分不解,她想不通怎么庞统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知道楚烁每日还是会命人给他送饭,也正因为她知道庞统没有生命危险,才不再皇帝面前求情,为的就是怕楚烁一气之下做了她不愿见到的事情。
她目光悲戚,嘴唇颤抖,恍惚间仿佛又老了几岁,“你这是要杀我……我们?”
“当然,只要我做了这天下之主,我就可以永远站在光下!”他说着便笑了起来,凶狠的眼也柔和了下来,泛着希望的光。
楚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待命在门外的龙卫们,他们正是进攻的姿势,大概是在找时机。
楚烁牵着陈太后,拉着江天后腰的衣角,悄悄地转了一个位置,庞统没在意,他只是跟着他们,始终面对着他们。
彼时他已是背对着门口,正对着江天。
“你做梦!”楚烁大声喊道。
庞统一听便不开心了,又举了举手中的刀,怒目瞪着楚烁,像是要将他大卸八块似的。
只听他喊道:“你闭嘴!你没用!不该坐在这至高之位上!我!我才是命中注定的王,只要我成了王,谁敢不听我的话,谁敢遮了我的光!”
他神情激动,大手摇摆起来,这握刀的手亦是。刀随着他的手上下晃荡起来,正在陈太后这边。
她被楚烁拽着左挡右闪,没有被伤到。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的腿在看见庞统的那一刻便软了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什么都不怕了,却还是会怕这血腥的一幕。
陈太后怕他再一激动,便顺着他的话道:“你安静些,没人跟你抢光。”可她心里还是奇怪,庞统为何一直对光如此执念。
“便是你当上了王,也不会一直有光。”楚烁不愿顺着他,他将陈太后揽在身后,目光凿凿地盯着庞统,一丝退却也无。
“你撒谎!”他又激动起来,看样子就要扑上去了,陈太后随手拿起摆台上的花瓶,砸了过去。
没砸中,倒是让庞统有些惊了,那花瓶本可以砸在他身上,可她没有,花瓶碎在他的脚边,他愣愣地看了几瞬。
这时外面的龙卫便冲了进来,一字排开将他半包围在里面。
他压根就不把这些凡子放在心上,“你们可杀不了我。”
他抬起头疯癫地笑了起来,与那些龙卫打斗在了一起。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天那边一眼,仿佛美味的东西要留在最后品尝一样。
看着他们打斗的身影,江天不觉眉头拧得更深了,明明庞统不曾学过武艺,却能与宫中的龙卫搏斗如此之久。
而且他的打法也看不出来是源自何处。
陈太后捂住心口,拉着楚烁往内侧走去,庞统的打法太狠了,似是野兽,看上去毫无章法,却每每都能致人于死地。
楚烁也顺道拉着江天,往里面走去,只见陈太后在柜子里翻找,拿出了一件小背心,急匆匆地给楚烁套上。
便套,还说:“是娘对不起你,这衣裳倒也算是一件好物,轻微的伤根本伤不到你,你得要好好护着心肺。”
“娘……”楚烁这才发觉陈太后在他面前是有多娇小,不知不觉他居然就比她高出好许了。
陈太后淡淡地叹了口气,道:“你得好好的。”
她满目希冀地望着楚烁,这是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即使他与她曾有不快,她也不怨。
突然庞统便懒洋洋地走进了门帘,他现下变得愈发阴森了,骨瘦嶙峋的样子像是饿了许久的狼。
头上的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其他人的,身上也沾满了血污,仿佛是在血里打过滚一般。
右腿涓涓地冒出血来,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陈太后别过了脸去。
“你……”这外面已然没有声音了!
如今已是正午,太阳高高挂起,室内洒了一大片的光亮。庞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跑着到了窗户下,贪婪地看着外面的天。
阳光越是刺眼,他心里便越是欢喜。
“你……你为何如此爱光?”
江天回想着前几日蜷缩在长桌下的庞统,又看了看现下靠在窗前的庞统。
许是有阳光照,他身上的血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阴森恐怖了。
连他原本凶狠狰狞的脸都愈发柔软起来。
他现在心情好,倒是回答起来了江天的问题,只见他伸出手去,再握紧,仿佛要将这光抓住。
“我只是想让它听我的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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