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就是山吹的午餐啊?”见山吹吃着用他特地买来的锅子蒸好(与其花这些工夫,还不如做三明治理来得省事多了)的地瓜,木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侬这么年轻,就爱吃地瓜啊?”
“人家说地瓜是完全食品。”正因为他毫不觉得羞愧,展现起那半瓶水的知识时便更显得光明正大。“听说将来会变成太空食品喔!”
“哦,地瓜啊,”木贼将放在灰发上的眼镜拿下来擦拭,抖着双下巴笑道:“地瓜也出头天了嘛!咱那个时代啊,没东西吃时都吃地瓜,吃到厌气啦!其实看了就想吐,但肚子饿了还是得吃。等到好不容易有米饭吃了以后啊,咱还想:“这种东西,咱一辈子都不肯再吃啦!””
“哦?”即使不发问,海晴也知道“厌气”应该是“腻”之意。他已然开始习惯土佐腔了。
“这样啊!”
“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说来也奇怪;明明年轻时看了从前的食物就想吐,现在却又开始想吃。前一阵子跟老婆说想吃地瓜,还忒被取笑了一阵”
“啊,要不要来一个?”
“真格的?那咱就不客气啦!”
从海晴手中接过一条地瓜后,木贼便窝进后头的接待室去,说是接待室,其实只是在办公室一角隔出一个狭小空间;但对职员而言,却是贵重的休息场所,还有人趁着午休时下了围棋。
铃和冼柿似乎也各自窝到其他地方去了,坐在位子上的只有海晴一个。他一面啃着最后一条地瓜,一面喝茶时,柜台上突然有样东西被推了进来。
“呃——”被推进来的是证明文件申请用纸。上面写着艺术科二年级、水缥季里子、毕业可能性证明、成绩证明各两份及各自的提交公司名称。“请替我办这个。”
“啊,好,好。”虽然洗柿曾耳提面命午休时间不可受理申请,以免养成学生的坏习惯,但既然本人不见人影,海晴自然也不放在心上。“请一星期后来拿。”
“咦?”水缥季里子隔着柜台瞪视海晴,她有着一双倔强的大眼,细薄的嘴唇带有知性感,予人不让须眉的印象,却是个相当的美人。话说回来,对海晴而言,这世上没一个女人不美的。“要那么久?”
“嗯,对啊!”
其实并不需要那么久,只要他愿意,今天以内就能核发,不过,一旦让学生认定“至少我那一份能在今天内弄好”,可就麻烦了,因为他们会拖到访问公司的前一天才来要求在明天前核登资料,而要是一大堆这么想的学生全凑在同一天申请,便会造成业务上的问题,所以得教导学生提前一星期申请证明——洗柿一再如此谆谆教诲。
“不能快一点弄好吗?”
“你什么时候要?”
“咦?下……”不知何故,她开始结巴,看来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快用得着。“一星期后就行了。”
“是吗?那就——”
“请问,那个——”
“咦?”她指着海晴的手边,换作海晴以外的男人,铁定会慌慌张张地藏起那个咬了一口的地瓜,但海晴却反而拿起来耠她看。“这个?”
“……那是你的午餐吗?”
“嗯,最近都吃这个。”
“你很爱吃地瓜?”
“也不是特别爱吃。只是这个最简便,餐厅到处人挤人。”
水缥季里子像是佩服又像是嘲笑似地一面点头,一面离开了办公室。
隔天的午休时间,她刻意等到只剩海晴一人时再度出现。隔着柜台望着海晴。
“不嫌弃的话,请用——”
季里子如此说道,送上一个便当。打开一看,以色调为优先的菜色小巧玲珑地装在盒子里。
“这要给我?”
“光吃地瓜,吃不饱吧?”
“我可以吃吗?”
“嗯,请用。”
“可是你呢?”
“我在减肥。”
“这样啊!真辛苦耶!”
完全没有“礼多必诈”概念的男人心怀感恩地吃完了整个便当。之后,季里子每天都会带着便当前来,隔天再回收空盒。
归还便当盒之前没忘了先洗干净,对海晴而言已是难能可贵了;但他还是一样没追问她的目的,只不过,即使是他这只呆头鹅,也开始抱着淡淡的期待:莫非她对我有意思?每天都带便当给我,代表至少对我有好感吧!嗯,没错,一定是这样。哈哈哈,真伤脑筋耶!
“你晚餐都是怎么处理的?”某一天,当海晴结束工作打算回家时,早在一旁守株待兔的季里子靠了过来。海晴老实地描述现状后,她便说:“那今晚要不要到我家来?虽然没什么可以招待你——”
依他的性子,原本就不会在这种关头迷惘;因此他立刻为食物及美色所惑,一口应允并大摇大摆地跟着她去,在雅致的公寓享用完豪华晚餐后,心满意足的海晴虚心地想道:“要是再期待艳遇,未免太贪心了。”于是他说了声谢谢招待,便神采飞扬地站了起来。
“请……请等一下!”发现海晴当真打算打道回府,季里子大为慌张。“现在还早啊!”
“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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