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抬头仰望大楼,这次她不再有任何焦躁或迟疑;她确信……不,是“知道”只要这么做,“道路”便会显现。
如同呼应少女胸中的思绪一般,巨大的振翅声响了起来。不,那声响被都会中的喧嚣车辆及鼎沸人声掩过,实际上没人听见——除了少女以外。
无数的鸽子朝着淡墨色的迟暮逐一振翅飞去,犹如幻视中的光景一般。
SCENE 4
土佐人总是给人爱喝酒的印象,海晴无法否认自己也有这种成见。事实上,许多高知县人只要一找到机会——或该说硬是制造机会——便会喝酒,不醉不休。接下来这话不能大声张扬,有的职场甚至大白天就开起宴会来了;若论酒醉的年轻女子数量,恐怕是全国第一。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高知县人并非全是酒国英豪,酒量差的人也多得是。其中一个就是海晴的上司——洗柿股长。说归说,洗柿似乎也不是生来酒量就差的。
“其实我以前也是喝得天昏地暗的。”洗柿手上把玩着乌龙茶杯,口吻显得有些自嘲。“只是自老大出生前后的某一天就突然不喝了,之后连一滴都沾不得啦!”
“你戒了酒?”白鹿毛铃黄汤一杯接一杯地下肚,与洗柿成了对比。她原本就善饮,来到高知以后更练成了海量,无论怎么喝都面不改色;高知大学时代时,在同学之间还有“联谊雪女”的异名。“那么喜欢喝酒,竟然还戒得掉,真的很有毅力耶!”
“不,其实我并没有戒酒。”
[弄坏身子了啊?”木贼似乎也不知个中缘由,一面将喝干的酒杯递还海晴,一面兴味盎然地问道:“生了病还是怎么了?”
“不不不,也不是。”
“那到底为什么——”
“哎呀,没啥大不了啦!这种事就甭提了呗!山吹,你有在喝吗?”对木贼说话时用本地腔,对铃和山吹说话时则切换为标准国语,已成了洗柿的习惯;或许这正是他的体贴之处。“白鹿毛小姐、木贼先生,你们也别客气,尽量喝啊!”
或许原因令他难以启齿吧,洗柿拼命扯开话题,拿着酒瓶起身为三人不断添酒,嘴上还说道:“对了,等一下大家一起去卡拉OK吧!”显得异常亢奋。
这是以迎新送旧为名目的餐会,不过就业辅导股并没有旧人可送,所以实质上是从他股调任而来的木贼与新人铃、海晴三人的欢迎会。包含教师在内的教职员全体迎新送旧会已在四月另行举办过,行政人员的迎新送旧会则是在黄金周的前一天举办;而黄金周结束后的五月某日,便是就业辅导股的迎新送旧会,是以四人才齐聚于某个居酒屋的和式座位上。
“不会喝酒又要参加这么多餐会,很辛苦吧!”
把大蒜切片像面衣般裹在鲣鱼片上、一口接一口地放入嘴里的海晴打从心底同情洗柿,又为他的杯子添满了乌龙茶。事实上,分成三批举办的迎新送旧会还算是师出有名了;其他餐会所用的尽是些不知打哪儿找来的名目,举办的次数又相当频繁。每参加这类餐会,洗柿都得从头到尾独自捧着乌龙茶,教人不同情也难。
“不不不,那倒不会。我并不讨厌宴会的气氛,再说今年又很开心,因为有白鹿毛小姐这样的美女,不参加怎么行呢?会不会喝酒不重要!啊哈哈,对呗?木贼先生,侬也这么想呗?”
“是啊,这一带难得看到这么有品味的美女。这么一提,其他客人也一直往这里瞧咧!”
“就是说啊!他们很羡慕呗!光是一群男人在一起喝酒,多无聊啊!哈哈哈!真爽!看吧,山吹,就像这样,喝不喝酒都没差,心情还是好得很!”
“哎呀,美女真的是种伟大的存在耶!”幸福似乎是会传染的,海晴也显得极为开怀。“是人类的财产!”
“就算你们联合起来捧我也没用,这个我还是要定了。”铃将盘中剩下的最后一片鲣鱼放入口中。“好吃!”
“怎么,没啦?”堆积如山的鲣鱼片不到几分钟便消失无踪,令木贼不禁拿起老花眼镜、瞪大了眼睛。“山吹,侬吃起东西忒豪迈啊!看着就爽快。”
“再多叫点吧,还是要点其他东西?木贼先生,你觉得呢?”
“这种问题要问女士啊!”
“哦,对啊!白鹿毛小姐,你觉得呢?”
“我都好,不过山吹应该想吃鲣鱼吧?”
“我想吃鲣鱼,也想吃其他东西。”
“哇哈哈!说得好!那就交给山吹点菜啦!”
四人吃饱喝足后,便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洗柿带领众人到了位于住商混合大楼里的卡拉OK酒吧“菖蒲”。那是家只有两张桌子及吧台座的小店,客人只有海晴等四人;洗柿似乎常来光顾,与老板娘亲昵地开着黄色玩笑。看来他说自己虽不会喝酒却喜欢宴会气氛,似乎不全是客套话。
每个人轮流高歌,正当第四棒的海晴唱着“满江红”时,来了新客人,是三名年轻男女。
“哎呀,龙胆老师。”最先发现的是洗柿,他朝三人组之一挥了挥手。“还真巧啊!”
“啊……你好。”龙坦虽然立刻认出对方是学校的行政人员,但却记不起洗柿的名字,只是浮现暧昧的微笑。“大家都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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