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说这件事了。我之所以感到不安是因为席华德博士他们的想法。”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人数要增加?”
“啊?”我一时之间搞不懂她的意思,整个人陷入混乱当中。“唔——非得增加啊?啊,你是说学生人数吗?”
“是啊。维持现状不是很好吗?我们六个人刚好呀。你不觉得吗?现在大家有着最和谐的气氛。可是,为什么还要增加……?”
昨天听到有新生要来时,看似最沉稳的史黛拉好像也对“诗人”所说的试炼感到忐忑不安。
“啊,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吧?如果没有招收一定人数的学生,席华德博士他们可能很难经营下去吧。”
等等。我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奇怪。照这么说,我们家人要付的钱给“学校”了?应该没有吧?至少我的家庭出不起。
“你不觉得目前是最佳状态吗?”也不知道史黛拉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她反常得执拗地锁定这一点。“目前的状况明明是最好的,对不对?六个人刚刚好啊。对不对,阿卫?你也这么想,对不对?”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我睡过头了。
结果前一天晚上,史黛拉在我房间里跟我谈到将近十二点。说是交谈,事实上只是她单方面陈述她对“学校”生活的不满,而我只扮演一个听众的角色。我已经好久没熬夜熬到这么晚了。当史黛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离开之后,也许是太过兴奋的关系,我想东想西,结果始终没能睡着。
关掉电灯也睡不着。也许是神经变得过敏吧?突然间,我觉得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活动的气息。我打算不予理会,用毛毯从头上将整个人包裹住,但是思绪一旦开始活动,一颗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我便从床上下来。从窗帘的细缝窥探着屋外。也许是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了吧?或者是月亮的关系?我可以看到建筑物外头的铁丝网,而且清晰到让人觉得惊讶。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以宛如缠上铁丝网上方的能势蠕动着。
我定睛凝视了一会儿,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那是“舍监”的白衣。微胖的身体攀爬铁丝网上,紧紧地缠着。轻微的铁丝嘎嘎作响的声音乘着风传过来。那个人到底在干什么?我愕然地看着,于是那个蠕动的白影一口气滑落到下方,好像是从铁丝网上跳下去。本来背对着我的这边的“舍监”此时转过身来面都着建筑物。
我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接着突然一个橘色的火球亮起,“舍监”那原本笼罩着阴影的圆脸浮了上来。他嘴里叼着烟。干嘛?只为了抽烟,就特地跑到外头来吗?我凝神注视了一下手表,过了凌晨四点。都这么晚了,他还无法忍住想抽跟烟的瘾头。对瘾君子而言,被迫禁烟也许比我们想像中的还痛苦,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舍监”产生同情。当我正要回到床上的时候——
一个打火机无法比拟的声音响起。我晚了几秒才发现到,那是铁丝网的声音,下一瞬间,一道光宛如斜割过黑暗似的掠过,照出了从沼泽中爬上岸的鳄鱼的身影。看起来像是鳄鱼用身体去冲撞铁丝网。“舍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他将刚才没有点亮的手电筒的光束照向铁丝网的方向。也许是害怕鳄鱼眼看着就要冲破铁丝网袭击过来了吧?平常就浑圆的身体弯成了一个圆圆的剪影,不断往后退。
当我发现到“舍监”没有握着手电筒的那只手上的东西时,我忍不住发出“啊”的叫声。要不是今天,不,正确来时是昨天听到“王妃殿下”提到的武装等等事情的话,也许我根部不会知道那是把小型手枪。像随身包大小的手枪在手电筒光线当中朦胧地浮现上来。那是真的吗?常识想告诉我那只是手枪形的打火机,可是,我想那应该是真正的手枪吧?因为这里不是日本,大概不是。一般市民拥有防身用的手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舍监”将手枪对准铁丝网的方向好一会儿,后来鳄鱼不见了踪影。也许是确定已经没有危险了吧?他很自然地将手枪塞进白衣口袋里。哇,好危险,万一走火怎么办?也许他锁上了安全装置?我这个旁观者看得心惊胆战,可是手电筒的光倏地消失了。
白衣剪影捡起一个掉落在地上,看起来像万宝囊一样的东西,朝着我这个方向慢慢地往左边走去。“舍监”好像打算从职员宿舍区的后门回到自己房间。当他的身影完全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之后,我仍然茫然了好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怀着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心情回到床上。
哎呀呀!拜此之赐,我的精神可不是比刚才更好了吗——我这样想着,事实上,我好像已经熟睡了。当我倏地惊醒过来时,什么?距离早上七点只剩下三分钟?糟糕!我当然连换衣服洗脸的时间都没了。我赶紧跑出房间,也没时间确认反手带上的门是否上锁了。我在走廊上狂奔着,朝着餐厅的方向冲刺。如果被“校长”知道我又穿着衬衫当睡衣的话,也许又会遭到一顿骂,但是总比迟到被柯顿太太说些有的没的好。
我终于在开始用餐的最后时刻落了座,呼呼地调整好呼吸,突然我感到可疑。咦?好像有点奇怪。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哪里奇怪,我快速环视周围。嗯,史黛拉在,“诗人”“王妃殿下”“家臣”“中立”也都在。柯顿太太,还有“校长”和“舍监”今天也都到齐了。咦?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呀。和“学校”平常一样——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西泽保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