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的”松月点了点头,没来得及再说话,便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盲音。
手术之后,我休息了三个月,回到了县城的房子里住了下来,这三个月,家里的人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我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我的眼前隐藏着无尽的悲哀。
终于,我感觉到今天的家里,是家人聚得最多的一次,但也是我生命中最安静的一天,我隐隐的感觉到楼上楼下都住满了人,5层的小楼里,大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出声响,我听得出来,那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我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爸爸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爷爷。
我扫视了房间一眼,很想再喊一声爸爸,但话到了嘴边,右腹的疼痛又让我不自觉的改了口。
“哥”,我轻轻的念着,看向门外:“嫂子没来么?”
“哎,不要提她了,她,她,她……”爸爸似乎是在想着能找到一个什么好的理由,但一时却想不出,嘴上便结巴了。
我摇了摇头,止住了他想说下去的话,缓缓的对爸爸说道:“我想到大厅去坐一会,你扶我起来一下”。
爸爸连忙上前,抱住了我的身体,轻轻的扶我下了床。
我顿时感到心里一股莫名的难受涌出,眼睛里的泪水不自禁的滚滚而下。
“哥”我一把抱住了爸爸的身体,哭着说道:“我的身体恐怕是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顾咱爸咱妈,哎,以前是我关心你们太少了”。
“你会好起来的,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爸爸不住的点头,不住的安慰着,声音明显也带着哭腔。
“还有”,我继续说道:“嫂子平时可能说话直些,但她的心是不坏的,这一点我一直知道,以前无论她做过什么事,我都是原谅的,过往种种,我真的没有一点怪罪过她”。
“放心,我会和她解释的,她也没有怪过你,这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爸爸不住的拍打着我的背心。
“我看向了爷爷”,他也是老泪纵横,又说道:“爸,对不起了,是我没用,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们回老家吧,回老家,好么?”
桃李村的早晨,几辆轿车早早的便开进了村,不一会,桃松月的家里挤满了人。
在乡亲们沉重的目光中,我靠在了爸爸的背上,从村口缓缓的移动到了房间里。
我努力的睁开着眼睛,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还有那一步步熟悉的路。
直到,躺进了房间里,熟悉的土房却并没有在我的眼前出现。
“哥,土房呢”,我忍不住问道。
“你忘了么,两年前,土房就推了啊,你盖起了一幢楼房,还没装修呢,等你病好了,咱们一起装修”。
我不再说话,躺在了刚刚建成的楼房里,我的鼻尖再也闻不到了任何老家的气息,意识渐渐的模糊了,我感觉好累,我突然想到了一首诗,一首在和墨文的姐姐最后相见时,她写的一首诗,我在模糊的意识里轻轻的念着:
夜色漫漫,
萤火和皓月相守成空。
提着一盏油灯,
看不清墙上的时钟。
土墙斑斓,
依旧保留着照片中的笑容。
嘀嗒的流水,
是谁家在酿酒叮咚。
木门轰隆,
睡意还停留在童话故事中。
苍老的叹息,
却不忘睡前饮酒一锺。
蜡熄灯灭,
相守的飞蛾又该何去何从。
云淡风清,
月光依旧照着窗户和古松。
夜入梦乡,
伴随着蛙声缠绵,
能听到溪水淙淙。
偶有残梦,
醒来却是雨打芭蕉凶。
去不到的远方,
行走在梦境的迷宫。
可以游戏捉迷藏,
还能把彩虹挂在夜空。
不知道梦想是什么,
因为一切都能成功。
后来的后来,
这一切也因为土房推倒而终。
记忆的记忆,
童年也慢慢的成空。
物是人非,
所有的现实都存入梦中,
怪只怪那时光太匆匆。
“哎,没想到,你写的居然是我家啊”,我暗叹了一声,脑中的景像正在记忆里慢慢的褪去。
突然,我的耳边却传来了一片哭声,我听着那一片哭声,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轻轻的哭道:“叔叔,你醒醒,你醒醒吧,我们一起去湖泊钓鱼,还是那样的分工,你来钓,我来挂鱼饵;还有,我们傍晚再一起去挑水,天空中飞过许多蝙蝠,像燕子一样飞得很低,那时我说,等到我长大了,就帮你挑水;还有,那一年我8岁,我们一起去放牛,我摔了一跤,扭到了脚,你把我背在背上,行走在绿油油的玉米地里,傍晚的清风吹走了夏季的炎热,天快黑了,我在你背上抱得不稳,就对你说:叔叔,我快掉下来了,你要把我背稳了。你说,好的,现在背稳了。我说还是背不稳,要用两只手来背才稳,你说……”
我的脑中一片清明,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但那时的情景蓦然重现在了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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