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魂_猎雪【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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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容不迫的一番说辞,竟然避开了沈瀚擅动“紧急军需物资”的重过;寥寥数眼,便将那些未知庐山真面目的古物拆解、描述得一清二楚,令寒川震惊失色,小池正纪沉吟不语。

  “将军莫听此人妖言惑众,他既毁了一箱铜镜,便罪不容恕,须得军法处置!”羽良一脸刻厉。

  “什么叫毁了啊,本来都是些残片而已,都说了不值钱;大不了我重新帮你拼起来!”沈瀚还撅起了嘴。

  “你说不值钱就不值钱?我一组人千辛万苦、迢迢万里……”寒川的反驳外强中干。

  “值钱的当然是结果,而不是你的辛苦。”沈瀚嘻嘻一笑,神情轻佻,偏偏字字诛心:“你再辛苦,也不会让平庸的东西变得有价值;你布下天罗地网,守卫的也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

  “好!沈瀚君说得好!”沈令书在一旁听得提心吊胆,小池正纪却抚掌大笑。

  “再说了,盗墓算什么本事?欺负死人算什么本事?能从活人守卫之下盗出物品才是真本事。你信不信?你放在楼上的铜镜,我今晚还可以再偷走一次。”

  “沈瀚,你……”儿子的大放厥词叫沈令书冷汗涔涔,恨不得上前捂住沈瀚的嘴,却被小池正纪抬手拦住。

  “想不到沈公子是这么有意思的人。”小池正纪圆圆的小眼睛闪着光:“寒川,沈瀚君给你下了战书呢,你怎么看?”

  “……”这个夜晚,这个初次谋面的人,对寒川的杀伤力是巨大而难以形容的。寒川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分不清自己应该恼恨,愤怒,震惊,还是羞愧。然而只有一点念头分外清晰,无需辨识,那便是一股恻隐之心。眼看着这个非比寻常的人正一步步走向悬崖危境,寒川忘掉了自己的立场,只想叫他悬崖勒马。

  “事关军机要务,枪弹无眼,沈瀚君请自重!”千头万绪不过一闪念,寒川脱口而出。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我的意思呢?!”小池正纪斜了寒川一眼:“我们天皇的武士道,强者至上;沈瀚君年纪虽轻,却博闻广识,智谋与身手,恐怕也不在话下;能在与强者的较量中胜出,或者学习,是天皇军人的责任。”

  “是,将军教训的是!”寒川低下头。沈瀚刚刚显露出来的对古董,尤其是古铜镜的了解,正与整个樱花组苦苦追逐的目标相契合——小池正纪的算盘寒川如何不知晓,可是,保全沈瀚的性命,这个念头在寒川的心中油然而生,愈演愈烈。

  “战书虽然是我下的,但,我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要和皇军立下生死状……”好像知晓寒川的愁肠百结,沈瀚主动开口:“这只是一个赌约,我想请求寒川君给我三次机会:第一个赌注是楼上的古铜镜;第二个赌注,便用今天送给小池将军的‘纷红骇绿’白玉盏;第三个赌注,则由寒川君说了算……我若能自寒川君的看守下盗取到上述三样赌注,便请将军恕我失手毁了一箱铜镜的过错;若我输了,我便,我便……”一直朗朗而言的沈瀚说到这里,竟低头支吾起来。

  “将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还望高抬贵手……”沈令书慌忙求情。

  “看在寒川君辛辛苦苦四处搜罗古铜镜的份上,我若输了,便卖身给寒川君,替你找遍全中国各朝各代的古铜镜,可好?”沈瀚狡黠一笑,眼眸闪烁如星。

  “哈哈哈哈,好,这赌注好!我看就这样定了!”小池正纪心满意足地畅怀大笑,也不管寒川有没有表态,直接应承了下来,而后转向沈瀚:“沈公子,在你开始和寒川的赌约之前,是不是先把刚才的话说完啊?!”

  刚才的话?寒川举着枪进来打断他们之前,沈瀚正说到“纷红骇绿”白玉盏的验证方法。

  “哦,那是自然!”沈瀚掉过头去,边说边领着两个老头走向沙发,把寒川和羽良晾在一旁,好像刚刚的剑拔弩张只是一个小孩淘气的笑话。

  “杜老板,能不能送一壶烫一点的新茶进来?”沈瀚高声招呼。

  杜铭熙颠颠地闻声而至,亲自捧着一壶新沏的龙井茶。

  “八十五度左右的水温,过高和过低都不行。”沈瀚专心致志地注水,握住白玉盏和茶壶的双手十分地稳定,盏中的水线稳稳地涨起,没有溅出一丝一毫:“水线保持在三分之二的高度,过高和过低也都不行。”

  说话间他已经完成了操作,阖上金盏盖,双手托着白玉盏置于沙发边一盏台灯的光柱下:“诸位请看……”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老头不由前倾了身子,屏住了呼吸,房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被晾在一旁的寒川和羽良二人,亦上前几步,各自盯牢了那双修长手指上托住的白玉盏。

  少顷,那本就半透的茶盏如若被不知名的灯火点亮,无华自辉;盏中水仿佛流动旋转,盏壁上现出次第明暗的粉色斑斓,如同被春风拂落的桃花雨;盏盖上的祖母绿宝石亦神奇地明耀起来,如同一小簇跳跃的幽蓝火焰。

  “诸位请看——‘纷红骇绿’……”

  凝固的空气下,翻滚的是各种难以宣诸于口的情绪:震惊或贪婪,骄傲或惋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沈瀚平静的解说,精要又多余——不知是宝物成就了诗文的华美,还是诗文阐述了宝物的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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