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关键的是,炎梓沛不无鄙视地想,这女的前世是饿死鬼吗?不错的,从她们见面到现在,这个女人一直在往嘴里塞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偶尔她还会把手指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舔几下,意犹未尽,拜托,这不是在拍摄某食品宣传广告好吗?而且,你那样得多不卫生!
炎梓沛翻了个白眼,说好的格外亲昵的十指相扣呢,敢情先是自己眼瞎了,这女的根本就是把黎颖翔当一免费的行走储物柜。这女的到底哪里好了,值得黎颖翔鞍前马后。
不过,当黎颖翔轻柔地抹去韩贝妮嘴角沾上的碎屑时,炎梓沛酸着眼角,难过地调整了眼光的方向,她真怕自己会哭出来——原来不仅是免费的可以行走的储物柜,还特么是随时可以供以擦嘴的纸巾啊。
炎梓沛很想大哭一场,尤其是在自己最委屈、最脆弱的时刻,亲眼目睹了自己前男友对新欢温柔体贴照顾的模样,简直是要她操刀切洋葱,眼泪鼻涕都可以纵横流了。
现在她特别想要回到校园,然后拿着那些闪着亮光的手术刀,不停地解剖着从福尔马林里面打捞上来的尸体,看着它们凝固的鲜血把自己的双手染成红色。
但是,眼前这位甜美可人的小姑娘尽管吃相难看,可还是真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啊,炎梓沛又把眼珠子给转了回来,当然,她在内心里还是狠狠地鄙视了自己。
当然,她不是因为这位她人口里的小姑娘多么地甜美可人,她只是想借此也看一看黎颖翔,毕竟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此时,她想他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他们说分手的时候。当她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下来,贴合着指根的那一圈接触到了潮湿的空气,茫然空旷如雪后荒原的内心,她只想到了一句话,是的,就是那句豪情万丈的“唯有毁掉,才能戒掉”。
上瘾是可怕的,可更要命的是后果,因为它戒不掉,然而它会腐蚀你的内心,连带着你的躯壳,你将时刻清楚着自己会万劫不复,可是却无法解救自己于危难。
绝望而无奈。像徒行到荒漠的旅行者,看不到水源,看不到方向,面临着死亡。
“你疯了。”黎颖翔扼住她的手腕,力道勒得她生疼,她差点因此眼泪鼻涕纵横交错。
她又惊又恼,仇恨地抬起双眼,望着他,顺道用她平日的蛮横不讲道理去对峙着他的出言不逊,“该死,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下吗?我就是扔了它,有什么不对吗?你难道还要我每天睹物思人啊。”
苏喜涵总是同她抱怨说钱翰那个男人如何的不懂怜香惜玉,陡然目睹了苏喜涵身上的伤痕,她当时还在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风度,只有野蛮,连对女性最起码的尊重都丧失了吗?
可是当她面对着黎颖翔这般对她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情急之下的男人总会自行忽视掉他们带给女人的疼痛,他们过多地在意了自己心里的委屈,他们当时的内心一定是极度觉得自身受到了碾压式的委屈。
你疯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只是把他们的定情信物,如果这个银白色的圈圈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代表,从她的无名指上摘了下来,并且试图把它扔进面前那汪波澜不惊的湖泊里而已,就是因为她的行为过激,他居然朝她大吼大叫,仪态尽失,像跳梁的小丑,咧着嘴怪喊着——你疯了。
“你才疯了。”她同样激动地吼回去,“我就是不想让它碍着我的眼了,你有病啊,这也要管!黎颖翔,它现在是我的所有物,我不要它了,我可以丢掉的。那跟你没半点关系。你也就别老是自以为是地想着给自己脸上镶钻了,行吗?”
黎颖翔抓着她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他可能弄疼她了,可是方才那一扫而过的愤怒,他真的克制不住,他无名指根圈着金属的那一点地方,突然狰狞似的发痛。
所以,当他看到她冷若冰霜,或者说是无情冷血,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地摘下戒指,并不带一丝情感地要把它扔到湖泊里的时候,他是真的害怕了。因为她的举措告诉他,他们真的玩完了,她其实一点儿也不留恋,这是他的致命伤口。
他以为,她到底是对他存有不甘心的,可是她释怀得很快,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不舍在作怪,还是她的决绝毅然。
“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这样做了,你的心情会好一点,那你就丢吧。”他把他的戒指也取了下来,然后拿给她,就像是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为了哄她开心,亲手递到她的手上,要她统统丢进湖里去,溅起好看的、可以让她高兴的水花。
他说:“把我的也一块扔了吧。”
“不要自作主张地揣测我。”炎梓沛涨红了眼,她高昂了头,声音却在发抖,她知道她做足的姿态是没用的,但残存的理智催促着她,她已经一败涂地了,最后的尊严总是要有的,如果她和他之间一直存在着“尊严”这种高境界的东西的话。
于是她压迫着自己,一定不能低头,不能哭泣,也许她的眼泪可以博得他的同情,让他把“分手”两字说得更加委婉,就像是把伤人的钝角磨平,然后再毫不犹豫地捅进人的胸膛。
可是当他刚刚的话一说出口,她便明白,她会显得非常可怜,不仅输掉了爱情,就是最后的自尊,也将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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