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我。
……我是谁……雷瑟·雷瑟……我的名字……雷瑟……人……雷瑟……以前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雷瑟。”
珍妮的呓语将雷瑟拉回了现实。他的头非常晕眩,眼前天旋地转,身体轻飘飘的,并涌上一阵恶心感。当视线焦点定下来,雷瑟发现自己正跪在床边、两手放在毛毯上摆出祷告的姿势。
“……珍妮。”
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听起来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里是哪里?
……人狼城……被诅咒的城。
我……头好痛。
“雷瑟……”
珍妮再度小声叫唤,她的手慢慢伸过来,虚弱地重叠在雷瑟的手上。她的手虽然冰冷,却能感觉到当中窜流的体温。他渴得喉咙作痛,甚至无法分泌唾液。虽然想回应,却发不出声。
珍妮微微睁开淡褐色的眼睛。
雷瑟探前,看着她的脸。
“珍妮!”
“……雷瑟。”
“珍妮,没问题吧!”他头痛欲裂,强忍痛苦地说。
……好像有什么非想起来不可的事……
珍妮的脸像个病人,一副精疲力竭的表情,脸色苍白、眼眶凹陷,连手也显得惨白。
雷瑟将珍妮的双手包覆在自己的掌中。一想到她,那股强烈、复杂、涵盖了一切的情感,就一下子从胸口涌上。
“……我要起来了。”
“还太勉强了。”
“不……我要起来……”
她拼命地起身。雷瑟想阻止她,她却紧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摇头。
“就算拼尽全力,该做的还是要做……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什么?”雷瑟咽下紊乱的气息。
珍妮的声音虽然微弱无生气,却坚定地说:
“……毕竟,今天就是十四日了。如果按照预言……我……只能活到今天。”
3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间感完全被打乱了。现在是早上、晚上、还是中午,好像都无关紧要。反正是处于白天也仍旧阴暗的古城中,被禁锢在这座难以攻破、昏暗的石造建筑物里。如今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时候,已不重要。说不定……跟自己永远也没关系了……
“雷瑟。”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窥探走廊的情况,珍妮从背后叫唤他。
“外面很安静,走吧!”
雷瑟给珍妮一个点头的暗示。她的形神色憔悴,脸色苍白、头发散乱、整个人像褪了色般,眼神也是死寂的。他的胸口充塞一股怜悯和焦躁之情,身体也像背负着铅块一样沉重。
两人小心翼翼来到走廊。珍妮执灯、雷瑟架着石弓走了出来。周遭一片寂静,而这份寂静仿佛无限延展。所有的声音和感受,都被厚实的石墙吸尽。何时又是一切都死寂、完全静止的时刻呢?
“雷瑟,我想到一件事。”
两人为了上顶楼,朝西边阶梯走去。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上过西南城塔,不是吗?”
“咦?”
“刚到城里来、介绍到环境时,也说过从东南城塔才能看见外头的景色吧?”
“是啊。”雷瑟回答,“但费拉古德教授等人应该也曾爬上那边的塔了。在谢拉被杀害时——虽然那时我被关起来——但当时大家应该搜遍了城里并查看过了。怎么了。”
“没有……只是有点介意罢了。”
“虽然想过去看看,但若像今早一样、被敌人追击可就危险了。不过,还是去确认一下上面的铁门是不是打开的!”
一如往常,在这个丁字路口也站有一具拿着长枪的铠甲立像。这尊泛黑的铠甲是以钢铁铸成,头盔上附着虾尾型的护颈,铠甲上则有许多向外凸出刺状物,外型冷峻无情,令人畏惧。
两人爬上五楼。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梯间平台上,取代壁毯装饰墙面的是金属扣带似的东西。阶梯在顶楼所在的五楼就终止了;梯间平台的右手边有道通往西南城塔方形阶梯的铁门。雷瑟试着打开它,却因门上了锁而徒劳无功。
“就观光用途来说,实在很不适合。从这里要到上面的展望室虽然只是咫尺的距离,却不得不从一楼绕过去,很不方便。”
“没错。”
五楼的天花板比起其下四楼的更显低矮。墙上露出像砖瓦状堆砌起来的粗砺石块,也没有充当守卫的铠甲立像,予人萧瑟寂寥之感。
在与阶梯平行的走廊尽头,还有一扇同样的铁门。那扇门应该能通往城墙塔的方形阶梯,或围绕中庭的城墙垛口。雷瑟在进入顶楼之前确认过那扇门,但是一如所料,门被上了层层重锁,丝毫无法撼动半分。
“我们好像被摆进实验用迷宫箱子里的老鼠。”
雷瑟为了不让士气低落下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但珍妮的反应却显得迟钝。
“怎么了?”
“那些……反正都无所谓了……”珍妮不带感情地说。
在两扇铁门相对的走廊中央,东侧是通往顶楼的入口,一扇冰冷的铁门。若从四楼往下走,就是立有铠甲立像的地方了。两人稍微往回走,手搭上那扇铁门;门果然被上了锁。但伯爵夫人和佣人们应该在里面。雷瑟用门把上的环当作门环,猛力敲着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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