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小声地祷告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费拉古德教授实在是个好人!”
“……嗯。”
珍妮回过头,将脸埋在雷瑟胸口嘤嘤啜泣。
接下来他们找寻石弓用的长箭,插进箭筒;还找到两把轻薄短小而便于挥动的短剑,各自藏进衣服底下。
“再来呢?”
“尽量多带走几盏油灯或手提灯吧!在传送讯号后,将它们全部点上,让城塔的窗子尽可能地明亮。”
两人还查看了骑士厅等处,总共拿了四盏油灯。
“到西南城塔去吧!”雷瑟提议道。
如果可以,他们实在不想再走上白天被谜样黑头巾男子攻击的东南城塔;何况那里还有布洛克的尸体。然而,西南城塔的方形阶梯却被上锁,无法进入。
“被摆了一道。没办法,还是上东南城塔去吧!”
莫妮卡的尸体也依然横陈在大厅。两人快步穿过了那里。
东南城塔的方形阶梯是能进去的。雷瑟认为这也许是个陷阱,但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进了。
在展望室前方躺着布洛克的尸体。至少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他的眼睛是合上的。两人月过他的尸体旁边,珍妮短暂停下脚步,为他祷告。
雷瑟感到心痛。到处都是尸体……城里已然化为停尸间。
一爬上楼梯,一股烟熏的臭味就强烈扑上来。墙壁就像晕染上一层烟似的。
室内的烟熏味相当浓重,连墙壁也被烟尘弄黑了。窗户几乎都被烧焦成炭条,微微沾附在生锈的铰链上。雷瑟扣上了阶梯门的门闩,接着靠近窗边。
“对面有光线吗?”他对先看到外面的珍妮询问。
“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外头微微起风。看向夜空,只见云霭当空,星月无踪。四下十分黑暗,连耸立在对面城壁上的城堡,也不过是一片黑蒙蒙的巨大阴影。
“云移动了!”珍妮回过头说。
“把灯拿来吧!”
雷瑟将石弓和油灯放在地上,珍妮将带在身上的那页百科全书摊开。
接着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将油灯放在窗边,一再传送着求救的摩斯密码信号——在油灯上将准备好的黑色天鹅绒布一时盖上、一时拿开。他们衷心期盼森林当中、或对面的城里有人会目击这样的情况,察觉到他们的困境。
乌黑厚重的云层被风吹散。月亮仿佛正位于天顶,透出云间绽放着暧暧的光芒;当厚厚的云朵再度移动到月亮正下方,旋即又形成一片漆黑。偶尔,似乎能隐约朦胧地看见青狼城寂然的身影。
“雷瑟,”珍妮在一旁担心地抬首望着他,“你怎么了?还好吗?你脸色很难看,而且还流汗……”
雷瑟反射性地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珠,“不,没什么……不要紧的。”
其实并非不要紧。他的身体奇异地燥热起来。有如得了疟疾般,身体开始微微发起抖来。浑身不舒服。
“……也许真的感冒了……”雷瑟脚步踉跄地离开窗边。
“雷瑟!”珍妮突然尖声叫道,并紧紧抓住他,一脸恐惧地看向门口。
雷瑟也听到了。喀锵喀锵的金属片撞击声,以及金属和石头敲在一起的声响,渐渐逼近。
金属的脚步声!
那与费拉古德教授在武器房被杀害前、自己所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次的脚步声竟是两人的!
“是穿着铠甲的幽灵……”
雷瑟的声音害怕得颤抖起来。他连忙捡起石弓。
“珍妮,拿着短剑!尽量退到后面!不要担心!门上扣着门闩!”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和声响,并不断重复。门板随即裂开,门闩下方的木板出现一道大大的裂痕。
“雷瑟——他们用斧头把门劈开了!”珍妮在窗边叫道。
雷瑟站在她前面,看着门的正前方,架妥了石弓。
“不要进来!”雷瑟对门外的敌人喝道,“否则不放过你们!”
但敌人的攻势并未稍缓,门渐渐毁坏。终于,斧头的利刃贯穿室内,撑住门闩的金属零件四下飞散,门闩的横木也快折断了。
“住手!”
木头的碎裂声响起,门闩折成了两段。门板上也有好几处被劈开的大洞。门的另一边,金属铠甲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再过一会儿,门就会被打开了——
雷瑟和珍妮都因这无尽的恐惧而动弹不得,甚至无法颤抖。门的另一边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吗?还是动物?亡灵?幽灵?怪物?星光体?人狼?或者,会是完全未知的东西?
他们感到一股令人害怕的憎恶。那些家伙毫不回应叫喝,默默地、毫不留情地破坏门扉。他们已一一杀害了城里的人。不论那股邪恶的执念出于何种恶魔般的动机,难道他们真能如此放肆地遂行残酷恶行?
无处可逃。已经不行了。
就在这时——
室内倏然被一片森然的光芒照亮。两人身后的窗户洒进了皎洁的月光。雷瑟连眼前的危机也忘了,急急转身向后——
青狼城在眼前的断崖上鲜明可见。在高高的天际,一轮绽放着强烈光芒的满月,正傲然浮现云霭间!
哇啊啊啊啊啊啊!
雷瑟手上的石弓掉落,发出惊恐的叫声,紧抱住头。他口中不断叫着,膝盖跪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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