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观察入微。”罗兰德对她的辛辣批评感到有趣。的确,摩斯先生就像雪人一样圆滚滚的,喜欢喝酒,所以始终红着一张脸。夏利斯夫人就像参加选美的宠物犬,总是对男性过分殷勤。
“阿诺先生会脸色不好,应该是患者太多,累积了过多压力吧!”
“他是哪一科的医生?”
“皮肤科。”罗兰德对萝丝笑说,“而且是了不起的名医,医学杂志曾刊登过他发明的疗法。”
“谬拉先生是之前在车站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吧?”
“是啊!”
“你说他从学校退休了?”
“嗯,他在圣尼可拉教堂附近的高中长年担任历史老师,去年退休,现在是临时讲师,写了好几本历史教科书与百科事典。听说他还曾经协助巴黎大学著名的历史学者西蒙·贝鲁纳尔从事资料的搜集与汇整——对了,隔天我在沙龙碰到他时,他还说他很喜欢你。”
“我才不想被他喜欢。”萝丝毫不领情地说,“那个人的表情太过严肃,还隔着眼镜毫不客气地盯着我。在他眼里,我恐怕就像一件稀有的古董。”
“若是古董,那就是既年轻又漂亮的古董。但不论如何,他们都比我年长,算是我的长辈!”
“夏利斯夫人不是与你差不多年纪吗?”萝丝试探地问。
“没有,她只是外表看来年轻,实际上应该有三十五、六岁,更何况,我对有夫之妇并没有兴趣。”罗兰德对萝丝的醋意感到有趣。
“应该是寡妇吧!她年轻时不是与比利时还是哪里的贵族结婚吗?几年前丈夫去世后,她就成了寡妇,从此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所以才会那么骄傲吧?”
“没错,她是继承了庞大的遗产。听说她结婚不到两年,大她二十岁的丈夫就过世了。”
“她是比利时人吗?”
“不是,她在亚尔萨斯出生,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亚尔萨斯人,但好像也有比利时国籍。捐了一大笔钱才成为沙龙的会员。”
“为什么?”
“当时没有缺额,那是为她提出的特别规定。”
“尽管不再年轻,但美女毕竟是美女。”
萝丝再度回到这个话题,但在罗兰德眼中,夏利斯夫人不过是个有如花痴的中年妇女。
“萝丝,你可能没注意到,聚会时一直在她旁边的高个子,其实是她现任的男友喔!”
“你是说兰斯曼先生吗?”
“是啊!他在车站前开了一间餐厅,但其实是女方出资——夏利斯夫人好像投资很多事业。”
“所以我才更不放心。就算你什么都没做,她还是会自己靠过来。那次聚会,她一看到年轻男子就对他们动手动脚的,兰斯曼先生难道都没说话吗?”
“在我看来,他似乎只对她的财产感兴趣,所以有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罗兰德脑海中浮现年届五十的兰斯曼那张故作潇洒的脸。他是个装腔作势、自以为帅气的男子,身上总是围着一条领巾,穿着意大利制的西装,“不论如何,你都别担心,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真的吗?我好高兴——对了,罗兰德,这次行程中,小心别让自己被他们当成奴隶使唤了,好吗?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别人,是律师这个职业的关系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般人总是习惯将律师当成义工,但你很快就会成为这种律师的妻子了。萝丝,你后悔吗?”罗兰德再度握住萝丝的小手。
“不,我不后悔。”
“那你在担心什么呢?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不,不是这样的。”萝丝轻轻摇头。
“那是为什么呢?”
“我、因为我深爱着你啊!总是放心不下你,担心你的健康,担心……担心万一你去了哪里,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傻瓜,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
“罗兰德,你不能不去巴黎吗?”
“对不起,我一定得去。这是决定好的事,而且又是很光荣、很重要的任务。”罗兰德苦笑说。
“是啊,这是当然的。”萝丝的脸上浮现些许悲伤。
“抱歉,但我真的非去不可。”
“不,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任性了。但我真的会寂寞,因为你将有一个礼拜不在我身边。”
“可是,只要过了一个礼拜,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在我们的新家。”
“真的吗?”
“没错。”罗兰德笑着点头,贴近萝丝的脸庞轻轻亲吻她。
接着,两人开始讨论该如何布置未来的新家。罗兰德又恢复了愉快的心情,不断诉说自己的梦想、两人的未来将会如何的美好灿烂,完全忘了时间。等时针走到十一点时,罗兰德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两人走到门口,互相拥吻道别,或许是室外比较冷,也或许是爱情的关系,罗兰德觉得萝丝的身体微微发烫。
“今天真的谢谢你,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嗯,我会等你电话的,别太勉强自己了。”
“勉强?”罗兰德稍稍松开双臂,凝视她带点忧愁的美丽脸庞,“你看看你,又开始担心了。没问题的,我保证绝不勉强自己、今天和明天都不会去任何地方,也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而且,我现在手边的工作也只是一起有钱老太太的猫被车辗毙而索求赔偿金的小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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