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所以要不是异常事件,就是非常微妙的问题。”
“不过,今年夏天,日本好像都没发生什么大事。”
兰子和我平常都会注意报纸或新闻,并向熟稔的警界朋友或报社记者搜集与犯罪事件相关的情报。虽然我们受警视厅的山本刑警之托,前天才刚解决某电影女星的分尸命案,但这阵子几乎没再听说有其他奇怪的案件。至于拜托《多摩日报》的九段记者调查的德国集体失踪事件,从那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兰子微微地皱着眉头,“对呀。都是些小犯罪。不过,这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一些枝微末节的小事,日后也可能会发展成意想不到的大事,所以我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那,我们要去青山吗?”
“当然。就算要拒绝,等听完委托内容后再拒绝也不迟。”
然而,我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消沉。
总之我们在一个星期后,也就是九月十三日星期日,依约前往基督教会馆。
走进两侧立有门柱的庄严玄关,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相当高的宽敞大厅与走廊。或许因为当时是星期日下午,因此走廊和会客室十分冷清,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冷冷的感觉,室外的炎热仿佛是一场幻觉。
我们在接待处表明来意后,对方让我们进入一旁的会客室。小窗户里的修女似乎用带有责备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因为我们两人都像是要去参加乌兹塔克音乐会(译注:Woodstock,一九六九年在纽约州小镇所举办之大规模音乐祭)的嬉皮打扮——我是T恤和喇叭牛仔裤,兰子则是紧身小可爱配上半短牛仔裙。在严肃、守纪律又保守的修女眼里,这样的打扮的确令人皱眉。
在等待期间,我感到少许不安与紧张。因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邀请来这里;此外,建筑物内部的寂静气氛,也让人相当不自在。但是,兰子却完全无动于衷。我相当佩服她每次遇到这种状况,竟然都还能保持沉稳。
房间里有两扇彩色玻璃窗,五颜六色的光线微微透了进来。地上摆着四排常在礼拜堂看到的木制长椅,长椅的正对面挂着一幅美丽的大型复制油画。
兰子翘起裙下的双脚,看着那幅油画,呵呵地笑了出来,“这是布雪的《日落》唷。对庄严的天主教来说,这幅画还真时髦。这对男人应该很养眼吧?”
这幅十八世纪画作虽然以宗教为主题,但单就画面来看,也可以将它视为一幅裸体画。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白色夏季修道服的年轻修女出现,我们从椅子上站起来。
“让您久等了。请跟我上二楼。”
年轻的修女安静地走在走廊上,引领我们到阶梯所在处。走廊和阶梯上都没有照明设备,只有像是会出现在舞厅的彩色玻璃窗渗进的微弱光线,感觉非常阴暗。修女缓缓步上宽阔的阶梯,走向二楼尽头的房间。
“这里是?”兰子在门前小声地问。
“这里是会面室。请进。”年轻的修女恭敬有礼地回答后,轻轻点了点头便离去。
“真是不亲切。”我耸耸肩,擅自将门打开。
房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窗户也拉上一层厚重的黑色窗帘,与外面的光线完全隔绝。我们靠着走廊入口的微弱光线,往里面走了几步。空气寒冷而干燥,感觉就像冷气开得太强。几张椅子排放成圆弧状。再往里面一点,有一个很大的方形物体靠着墙壁,大概是盖着黑色防尘布的祭坛或风琴。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氛围。
“把门关上。我立刻点蜡烛。”在黑暗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让我和兰子都吓了一跳,僵立在那儿。那人不再开口,接着我们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由于兰子把门关上了,因此室内已是一片漆黑。
漆黑中,在稍微偏左的地方出现一抹小小的柔和光芒。蜡烛燃起了摇曳的火光,红色的光线射入我的瞳孔中。接着,在它的右边又出现了一道火光,然后,又是一道……
小小的烛火由左向右逐一点燃。昏暗的光芒宛如有生命似的,缓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数枝蜡烛的光线渐渐照亮四周。我们的眼睛也逐渐习惯了黑暗。
盖着黑色防尘布的长台沿着房间靠内的墙壁排成匚字形。在长台上又有一层比它小一点的台子,感觉像是一个祭坛。长台前方有一张大型的扶手椅,另外有几张布质椅放在扶手椅的对面。
插着蜡烛的烛台放在墙边祭坛下层,刚才点亮的就是最右边的烛台,而火苗旁则站着一名全身穿着黑色修道服、个子矮小的修女。
由于那名修女面向旁边,因此我们看不见她被头巾遮住的脸庞。她的身材十分娇小,背部微微弯曲。由刚才的音调和她缓慢的动作看来可推测出她应该已是年纪很大长者。我和兰子屏住呼吸,看着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修女。
“这是什么仪式吗?难道要进行黑色弥撒吗?”兰子问。
修女将七根蜡烛全部点燃后,无声无息地转向我们,“你在胡说什么,这不是什么仪式。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尽量对你们表示礼貌了。我的眼睛不好,所以你们就屈就一下这样的光线。”
修女手中的烛台使她的脸庞清楚地浮现。在头巾之下的脸像木乃伊一样满是皱纹,皮肤白得发青,看来像是西方人。她的双眼灰白而混浊,在蜡烛的光线下,散发出像陶器一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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