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段先生?”兰子又叫了他一声。
“不,兰子,等等。让我说完。”他摇头、挥手,“我活到这把年纪前,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件事真的令我害怕,就只有这件事。我看完笔记本,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后,便从心底开始发抖。这个故事真的就是这么恐怖。这种让心冷到不行的感觉,我实在是不想再次经历。所以,一定要找出这起神秘犯罪的秘密,打倒那个犯下连续命案的残酷怪物。要把那片阴森的黑暗敲碎,找回一个干净而稳定的空间。而能够做到这点的,就我所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二阶堂兰子,就是你呀!”
“九段,你怎么啦?冷静一点!你这么激动,我们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喝一口咖啡,冷静一下吧!这实在太不像你了。”朱鹭泽教授指了指咖啡杯,带有怒意地说。
九段记者提起肩膀,调整一下呼吸,“说得也是。我失态了!我已经没事了。不好意思。”
等九段记者喝下一口咖啡,兰子又催促他,“那么,请你告诉我们,这本笔记本的大致内容。”
“那么我就从头说起。那个旅行团的成员在法兰克福集合,第二天便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
就这样,我们知悉那名叫做提欧多尔·雷瑟的德国音乐老师所体验过的恐怖经历。然后,我们再各自把这有如恶梦般的记录仔细阅读一遍。而就在读完的那一瞬间,我们便踏上这段无法回头的黑暗之旅。
第五章 断头台之国
1
昭和四十六年三月二日,星期二。
这天上午,兰子、修培亚老先生与我因法国的邀请,从羽田机场离开日本。有别于修培亚老先生,兰子和我都是第一次出国,因此这是一次令人毕生难忘的旅程。
我们搭乘的飞机在三月三日深夜十一点抵达法国戴高乐机场。由于那天是阴天,因此从飞机的窗户看不到星星,而机场和周边建筑物的光线——被形容为“光之妖精”的巴黎灯火——也隐没在浑浊的空气中。因法国外交部已事前安排好,所以我们能很快地入境。
我们搭上在航厦外等候的机场巴士,直接被带往巴黎传闻中的最高级饭店。机场到巴黎市区约二十五公里。在这段路程,我努力对抗睡意,把脸靠近车窗,欣赏异国的夜景。修培亚老先生也沉默地注视着窗外。再度踏上暌违已久的欧洲,他似乎怀有一份深深的感慨。
由于兰子和我都是第一次出国,因此从日本出发时,情绪就十分高亢。但是日本到法国这一段飞航即使中途能在转运站休息,却也是整整一天以上的长途飞行。被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兴奋的心情也转变成无聊。等到抵达饭店时,我们三人已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
“长途旅程一定很累吧?各位今晚好好地休息吧。”和我们一起离开日本的法国大使馆的山田秘书说。他在饭店大厅把房间钥匙交给我们,并告诉我们之后的欢迎会等行程。不过,现在的我只想赶快好好睡一觉,其他事情都不想管。
翌日,如同他所预告的那样,从一早开始,满满的行程快把我们的精力榨干。
兰子在恶灵公馆发现的路易十四宝物,法国当局已经将它定位为固有的文化遗产。因此,我们受邀来法一事,法国文化部可说是幕后最有力的推手。是故,法国外交部以及文化部各派遣一名人员负责接待我们。
外交部的人员是先前造访我们家的格兰·塔尔瑟先生。而文化部的人员则是一名年约四十岁的男性,他名叫东尼·玛斯卡尔,长得就像搞笑版的电影明星杨波贝蒙(译注:Jean-Paul Belmondo,法国知名男星),此外他也相当热心,因此非常讨人喜欢。这两人一整天都跟在我们身边,从翻译到所有行动,全都帮我们打点得巨细靡遗。
第一次见面时,玛斯卡尔以夸张的身体语言说:“日本来的朋友,我是让各位能够在法国舒适愉快的万能护花使者。想必各位一定很喜欢法国吧?法国可是全欧洲最美丽、最棒的国家!”
如他所言,法国相关人士对我们的款待可说是既奢豪又周到,几乎算是国宾级的礼遇。第一个星期,我们不断会见政府官员或其他要员,每晚都有为我们举办的欢迎会。在这之间的空档,则安排我们参观巴黎市内及近郊的观光胜地,我们每天都过得非常忙碌。
有一次,兰子悄悄地对我耳语:“黎人,那两个人其实是来监视我们的,说不定正是东洋耶稣会背后的团体所派来的间谍。巴黎近郊最具势力教会应该是贝尼迪克天主教派旗下的浸礼教会,那两人大概就隶属于那里吧。特别是玛斯卡尔先生,更是不能大意,他那副轻薄的样子说不定是装出来的。”
“是吗?他好像很容易被你这种女孩子吸引呢!他不是成天都在夸赞你的美貌吗?大家不是说,法国人只要是美女都会搭讪吗?他大概就是这种人吧!”我半开玩笑地说,但兰子却摆出一副无聊的表情,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
“让他的期待落空了。虽然对他很抱歉,但我除了事件以外,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
玛斯卡尔带我们去的地方,包括艾菲尔铁塔、凯旋门、艾利榭宫、杜乐丽花园、圣厄斯塔序教堂、巴黎市政府、孚日广场、橘园美术馆、毕卡索美术馆、罗浮宫美术馆、罗丹美术馆、巴黎歌剧院、圣心堂、煎饼磨坊餐厅、西堤岛、圣路易岛、塞纳河的自由女神像、荣军院的拿破仑墓、卢森堡公园、凡尔赛宫、枫丹白露宫的森林等等。我们几乎看遍一整本观光导览里的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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