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我把日记本塞到兰子的胸前,与修培亚老先生一同火速地冲出去追她。然而却来不及了,走廊和玄关都已经看不到萝丝的踪影,当然,她也不在其他房间里。我们从玄关大门跑到大雨滂沱的屋外,但也到处找不到她。
“被她逃走了。”
我们回到屋内,向兰子报告。她拿着烛台和日记本,在玄关等我们。
“没办法。”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
“那是什么?”修培亚老先生用手帕擦拭着被雨淋湿的头发,不悦地说。
兰子盯着手中的日记本,确信地说:“那是启示,是天赐的启示。我们或许是幸运吧!透过这两本日记,我们一定能获得非常重要的讯息。”
“你该不会相信那些鬼话吧,兰子?”
“就是因为那些话不寻常,所以我才相信。因为一个人如果想骗人,应该会编出一些更像一回事的故事。反过来说,说出那种鬼话连篇的人至少是真心相信。”
“总之,你认为那两本日记,或是日记的主人,可能和人狼城事件有关联?”
“对呀。萨尔河就是流经人狼城前溪谷的那条河——我记得那条河应该叫做柯顿河吧—的下游。”
“可是,刚才那个女人说不定是敌人为了误导我们而派出的手下。”修培亚老先生依旧相当小心谨慎。
“就算是,也没有关系。”兰子微笑道,“修培亚先生,请您回想一下,我们在来德国之前,生岛副参事不是说过,史特拉斯堡好像也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件吗?”
“喔,原来如此。刚才那个女人来自史特拉斯堡。”修培亚老先生恍然大悟。
兰子带着严肃的眼神点点头,“没错。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修培亚老先生交互地望着兰子和我。
兰子面向着我们,眼睛闪闪发光,“我们要回去法国。然后立刻翻译这两本日记,确认这里面写了些什么。我们有义务读完这些,不管内容是记载着多么可怕的事情。”
于是,我们在一九七一年四月一日夜晚搭乘飞机,从法兰克福回到法国巴黎。
第十一章 某历史学家的遗产
1
“是的。当然……老爷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很多人都把他当成父亲一般地仰慕他。自从兹尔玛夫人因病去世后,老爷就把余生全部投注在研究学问上,他不断挑战新的课题,专心致志地从事研究。老爷的确十分顽固,他心无旁骛地钻研着历史,把自己的生活和幸福全部抛在脑后……然而,他却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丧失了宝贵的生命。啊,神哪……他明明还不到死亡的岁数啊……”老女管家走在又长又暗的走廊上,长年在这间宅邸工作的她如此说道。
被绵绵细雨淋湿的玻璃窗外,可以看见种植着灌木的中庭一隅,以及围绕着中庭、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外墙。热泪盈眶的女管家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她的侧脸隐没在昏暗的影子里。
这座宅邸自从失去主人后,便一直大门深锁。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用寂寥来形容更为贴切。空气像泥沼般地不再流动,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以及打在屋檐上的雨声外,四周一片沉寂。或许是因为没有人住在这里的关系,即使大厅和走廊都被打扫得很干净,但却让人有种盖着一层薄灰的感觉。
“老爷真的很了不起。他的精神崇高。他不知发表过多少历史新发现、新解释……没错,他在大学和各种机构,更获得好几次荣誉非凡的表扬。”
这位名叫安露伊优的瘦小女管家,在带领我们进入宅邸内部的同时,也不断小声地诉说着她对已故主人的回忆。她的年纪比修培亚老先生小,但是看起来却非常老迈。在她年轻时,只要好好打扮一番,应该也是个美女,但是现在却给人一种了无生气的感觉。
“没错,老爷他……最近的确常说假牙不太合,或是膝盖因风湿而疼痛。不久前,他还因为感冒而卧床休养了一个星期呢!即使我做了特制的蛋酒喂他喝,用生姜贴布贴在他的胸口,但去年的感冒病毒真是顽强。听说好像是香港还是哪里传来的流行性感冒……幸好,老爷还是痊愈了。老爷痊愈后,便表示要到卢昂调查什么研究课题。我告诉他,他才刚大病初愈,实在不宜出远门。但是老爷却叫我不必担心……没想到……最后……竟然发生了那种事……”安露伊优管家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接着,仿佛有点犹豫似地握住老旧而不再光亮的镜面门把,“这里就是老爷的房间。从那时候起,我就没碰过任何一样东西。整理这房间实在是太令我感伤……”
那扇门和整幢建筑一样,具有老旧且厚重的感觉。门把和铰链都发出了细微的磨轧声。
由于面向南边庭院的落地窗前有一面天鹅绒的厚窗帘,所以室内几乎一片漆黑。我们走进房内,站在房门前观望四周。我嗅到一股夹杂着淡淡霉味和老旧纸张的味道。这里的空气比走廊还要冷。左边的墙壁是一个嵌入式的书柜,而书柜前方则摆着一张厚实的书桌。
安露伊优管家绕过我们身旁,避开布面的客用椅子,走向窗边。她静静地拉开一边的窗帘,房内随之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些。玻璃窗外就像结满水珠的水槽一样潮湿,弯弯曲曲往下流的雨水影子映照在地上,看起来宛如一群灰色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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